“皇后娘娘,乃是李相之女!”
李相之女…李相之女….
那天晚上方世芸的话又窜入脑海,生生敲击心脏,
“他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立李梧月为后。”
“他早就把你,遗弃在这该死的大漠里了。”
那天晚上李梧月的一字一句又流出血,烫着神经,
“如今他爱你,可谁又能说得好,下一个八年。”
一只只手抓住心脏撕裂,根植在心底的信任又粘回去,再撕裂,反反复复。
池晋年,娶了李梧月。
他让她代替自己,做了那只凤凰。
气血上涌,好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又骤然发白。
那王爷的声音在耳边,散不去。
“等我打下这江山,一定,回来接你。”
是啊,他会回来接我的。
他说过那么多次,骗谁都不会骗我。
眼泪瀑布一样流下,喉间却渗出一句有力的嘶吼,
“不可能!”
“你们说的话,没一句可信!”
那男子愣一下,眼看柔弱不堪的公子老虎一样瞪起眼睛咆哮两句,而后跌坐在矮矫上,旁边的妖生怕他晕过去似的,飞快扛着他走了。
突然,一道妩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真正令人头皮发麻,
“守备安抚使的儿子又怎样~”
“来了这里,都是食物而已。”
视线骤然一黯,彻底黑下去之前,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方才那公子的抽泣。
死亡的惊恐弥散在空气中,却敌不过矮矫消失的方向,袭来的沉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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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
方世芸推门进来,那公子独自坐在榻上,眼泪毫无声息流着,他表情却坚韧。
“那些人,是从明英那坊里抓过来的。”
“不是我说的,你总该信了。”
方世芸说着,往床榻靠近。
那公子却猛地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眼神狠戾得可以杀人,
“我不信!!!”
“你以为你安排一两个人同我说这些话,我就会中你的计吗!”
“我告诉你方世芸,”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有关那王爷的事只是想想,余震都痛彻心扉,“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他在我心里…”
“永远守信。”
方世芸皱眉,声音也因为这倔强的公子忍不住愤怒,
“你….”
“你傻成这样,谁救得了!!!”
阮原看着方世芸的表情,悲愤,恨铁不成钢。
万分真实。
可越真实,他越不能相信。
因为他口中说的那些真实,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王爷怎么接他回去。
“我从没让你救过!”
“方世芸,别自作多情,可以吗。”
眼泪刀子一样剜着脸颊,他就这么把插在心上的斧头□□,扔在了方世芸心上。
方世芸果然很受伤,他那双瞪得通红的眼睛,都快要流出血来。
即便这样,他也不会相信方世芸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嘴里的句句深情,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换不回池因煦的命。
他记得那个少年是怎样被方世芸掐着脖子,是怎样在那般痛苦中对自己说,池晋年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是啊,方世芸懂什么。
在树下和池晋年舞剑的人是自己,看着池晋年骑马冲进火光的人是自己,和他一起赏灯的人是自己,接过他玉佩捧在手心的人是自己….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那王爷的真心。
那王爷明明,明明深情。
阮眼闭着眼睛,听到方世芸怒气冲冲出去了。
“咣”一声,关上了房门。
思念这时才破茧,爬上咽喉,哭声才一下一下有力撞击心扉。
王爷,快来找我。
快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
靠近床榻这边的窗户传来细微的声音,阮原收起哭声,抚上窗沿,一只手颤抖着开了窗。
顾琮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令人心安。
“顾公子!”
他压低声音,眼泪糊了一脸。
而后他看着顾琮扬起嘴角,一只手抬起替他撑着窗户,温柔得好像拂过脸颊的秋风,
“王妃。”
“王爷一定,会来接我们。”
“王爷说到做到。”
“他们的话,一个字也别信。”
阮原也学他扬起嘴角,却忍不住抽搐几下。
他吸吸鼻子,讲不出话,眼泪一掉便没了讲话的力气。
“嗯。”
好久,喉间才挤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和顾公子一起,等王爷。”
“王爷找不到,我们便去找他。”
那树下的承诺,一许,就是一生。
摧毁起来,怎会那般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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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着脸坐在殿上,美貌的皇后画着浓眉,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