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枝丫繁茂,冒出了许多类似于上树蜈蚣般的藤条伏在路边。
经灵胎的言论之后,此时此刻,很多信息盘桓在萧送寒的心头:如先前周琮关于官教授的暗示,还有安迪生物化验出的结果等等。
他看着脚下的藤条,不知怎么,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钻入脑海。
他定定站住:“张天师,我还有一个疑问。”
张立坤回头:“什么?”
“……如昨天的上树蜈蚣,取它的DNA和它原身进行对比,它们会是一个物种吗?”
这问题张立坤还真没想过:“这……”
“那……换个对比明显的,张天师有没有听过,古往今来,有什么东西幻化成人的先例?如果拿幻化肉身和原身进行对比,那祂们,是不是就不算属同一个物种?”
第49章
萧送寒和张立坤之间后来具体聊了什么, 萧梧叶完全不知情。
只知道萧送寒那天回来后,问了她很奇怪的一个问题。
他说,张天师提醒他, 他这种被妖物所伤的情况,和蜘蛛侠被蜘蛛所咬类似,未来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异变化妖。
面对这样的不确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他真变成了根绿油油的上树蜈蚣, 那时候她会不会把他当作异己相看。
萧梧叶几时见他开过这种玩笑。
没多想,说她可以考虑把他变成棵盆栽。
玩笑归玩笑,萧梧叶没忘问他正事:“二叔那边,什么时候能告诉你天玑锁的下落啊?”
萧送寒胸有成竹,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话说满:“需要一点时间。”
*
就这么连续又过了好些天, 萧送寒的伤势日渐好转,董一一的箭术也日益见长。
萧梧叶就在一切趋势向好、唯独荷包慢慢见底的过程中, 度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山中岁月。
后来很久之后再次回想,这段时光没有狗血掺杂、没有世俗险恶, 大概也是她生命轨迹中唯一一段至臻至纯的美好回忆。
而就在这期间的某个晚上,许久不做梦的萧梧叶终于再度进入了一个黑白分明的梦境空间,位置依旧,在上次入梦、榕树所在的那片大森林。
一束白光从云间撵入地表, 照下椭圆形的一片醒人瞩目, 一张古树根雕琢而成的矮矮木桌,静静的,在唯一聚焦的色彩世界中, 像是等待一段重逢又或者告别。
只是这次, 等待的是萧梧叶, 而告别的,是那个大叔。
大叔远远地出现在梦境边缘,见萧梧叶好整以暇地在等他,便特意驻足摆了隆重的架子,方才走过去。
“想不到这么快,你就学以致用了。”
他指的是木桌上提前摆好的陶瓷茶水杯,和一只憨态可掬的木质老龟茶宠。
这几样怎么看来,都不像是森山老林会有的原有结晶。
萧梧叶起身迎接他:“梦境既非现实,也就代表着,这些小玩意应该可以从大脑随意调用,我也是在等你的期间刚刚琢磨出来的。”
大叔坐在她正对面,喝下她斟来的第一杯迎客茶,赞许道:“做梦容易,造梦难,你终于开窍了。”
萧梧叶嘻皮笑脸:“大叔,有你这句话我才确定,原来我不做梦的毛病还是老毛病,之所以能来这儿,因为这是从你大脑造出来的梦境,对不对?”
“你为我造梦已经不止一两回了吧,新加坡是第一次?那次我虽然不记得,但你送我的这枚木牌还在。”
萧梧叶将那枚小号版的六壬栻盘放置桌面,得到大叔没有否认的目光。
“大叔,别告诉我你就是六壬栻盘背后的大宗师,我可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的。”
听到“自己人”三个字,大叔一时晃神,但表情上还是写着“很欣慰”。
他说:“大宗师我的确不是大宗师,但你何以见得我是‘自己人’?”
“因为你那一句‘暮暮’啊。”
两个人都堪堪地没说话,小半会过后,大叔食指点得像只拨浪鼓,对面前这丫头无奈地笑起来,两人旋即释怀大笑。
……
这阵子,萧梧叶一直都在琢磨大小六壬栻盘和她的渊源。
而梦里这个大叔,就像棋盘上的天元——纵向连着她和六壬栻盘,横向连着她和汪时暮,所以她不难意识到,大叔为她造梦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只他一句话,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秘密,或许都不再会是秘密。
萧梧叶为他斟茶:“您是汪时暮的亲人?”
大叔点头:“我是他父亲。”
萧梧叶对十几年前的那段过往不太熟,不过看他额上越来越深的陈旧伤痕,想来他们这一家子,命运多舛。
“那,您应该清楚我和暮暮为什么长得这么相像吧?”
大叔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