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孤阙摇了摇头,沉声道,“方才我已探过,锦夫人的灵脉多数已被修复。但城主可还记得,宫里的那部移魂转生之术,并不完整。若我猜得不错,花主现下的昏睡之症,应是与此有关。”
郁轩微微蹙眉,“大祭司的意思是说,这是禁术残缺所致的后遗症?”
“多半如此。”
孤阙将手中法杖轻触地面,流光过后,一部残卷立时浮现在他眼前,“此术本就凶险万分,一步不慎,便是两条人命。此次冒险施行,实为下策。”
“我猜测,这残卷所缺失的几页,正是消弭花主这昏睡之症的关键。若不尽快解决,恐会伤及锦夫人的根本。”
郁轩急道:“可余下的那几页,本座命人寻了百年也未有所得。可还有别的办法?”
孤阙思索片刻,道:“城主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会尽力寻得解决之法。”
第29章 坦诚
花清染足足沉睡了两日, 终于醒转过来。
她方一睁开双眼,便看见郁轩正看着她的脸出神,眼神幽切。
前夜的经历令她心有余悸, 她担心郁轩再次将自己错认成旁人, 连忙弹坐起来,缩到床榻里侧一角,谨慎地盯着他。
“我警告你, 咱们话已经说开了,你不许乱来!”
郁轩却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花清染?”
她微微一怔,“怎么?”
“没什么。”
郁轩徐徐起身, 眼神清明,“只是有些好奇,你如此不顾一切地,暴露自己知晓真相一事,就不怕本座一怒之下杀了你?”
花清染心头一跳,想起南宫别宴说过, 只要她还在这具身体里一日, 郁轩念及原主的安危,便不会轻易伤害她。
她稳了稳心神,冷静道:“杀了我,你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生魂, 还能由谁来温养这具躯壳?”
“你就这么有恃无恐?”
花清染紧紧抱着膝盖,悻悻道:“不, 我怕得要死。”
郁轩轻笑一声, “你倒是坦诚。”
她撇撇嘴, 直言道:“反正都这个时候了, 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开诚布公,把话都说明白了。”
郁轩神色冷淡,背过身去,“本座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花清染看着他,一咬牙,“你就不怕,到时我故意反抗,误了花若锦的转生之机吗?”
闻言,郁轩果然再度看向她,眼神愈发阴寒,“你还不配提她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提。”花清染担心激怒他,连忙摆摆手,“但是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若配合,城主大人可否替我寻得一线生机?”
他冷哼道:“你有何资格,同本座谈条件?”
“可你也不会拒绝我,不是吗?”
“你敢威胁本座?”
郁轩微眯起眼,语气中透着危险。
花清染被他的眼神一惊,硬着头皮说道:“绝无此意!你我二人互利共赢,何乐而不为?况且,花……”她连忙改口,“您的心上人,若知晓我是为了复生她而死,未必会开心。”
听闻花若锦百年之前,曾为镇压花魅之乱,甘愿以身赴死。
如此作为者,必会怀有一颗济世悲悯之心。对这种以命换命的邪术,定然嗤之以鼻。
以郁轩对花若锦的了解,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花清染现下别无他法,只能冒险赌一把。
她紧张地攒着裙摆,观察郁轩的神色。
这一番言论,显然触到了郁轩的逆鳞。
但他也只是愤愤瞪了她一眼,一言未发,便拂袖而去。
花清染不知他究竟何意,反倒更加忐忑起来。
*
离开幽明殿后,郁轩屏退左右,只身来到葬花陵。
他在白玉石砌成的月台上驻足,抬眸静静看着那道水波流转的石门,眼眸里满是晦暗。
彼时葬花陵内。
花若锦虚弱地倚靠在冰玉床上,伸手轻抚着幽真的头。
幽真平静下来的时候,身上的戾气便几乎察觉不到。她闭目趴坐在床边,模样甚是乖巧,倒真有几分八九岁女童该有的模样。
她睁开漆黑的眸子,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花若锦沉默无言,只神色柔和地继续手上动作来安抚她。
幽真换了个姿势,将下巴枕在手臂上看着她:“你明明可以向我求饶。只要你求我,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会再折磨你。为什么要忍着?”
花若锦终于出声,语气温柔依旧,“因为,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被葬花陵的怨气浸染了千万年,我不该随口一说,就期盼你能放下。”
“你心里的恨不会轻易消解,需要发泄出来。这些我都明白,所以小幽,我愿意来承受你的恨,但也请你不要伤害这具身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