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是父皇登基之后进的宫,生下我跟宣和,她贤能精干,昭武太子的生母因病去世后,我母后便成了新的大宁皇后,那时我还没出生,但其实我自小跟宣和感情不算好,我跟昭武太子更亲近些。”
白靖文道:“所以你叫他太子哥哥。”
萧庆宁:“对,在我心里他才是真正的太子,当年他和慕容雅博、岳芝这些人交好,十来岁就敢到北边的战场上跟燎人打得有来有回,原本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救宣和而死,但没想到是宣和杀了他求生,所以怪不得慕容雅博和岳芝设计了整个计划,他们其实早就想为太子哥哥复仇。”
这些旧事可不会记在史书里,白靖文算是从萧庆宁这里了解到了第一手资料。
萧庆宁道:“他们考虑到我和宣和的关系,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在白浪河边才知道宣和当年犯下的事,但其实宣和就算是我至亲兄长,他做了那样的事,别说慕容雅博和岳芝不动手,我也会想办法对付他,我不确定自己能否下手杀他,可我一定把他从帝位上拉下来,他那样的人已经成了燎人的傀儡,难为慕容雅博和岳芝能忍受他十多年。”
白靖文:“慕容雅博一早就知道是宣和杀了昭武太子?”
萧庆宁:“他跟我坦白过了,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哥哥给他留了线索,就是他后来赠送景行的那把匕首,只是当时形势所迫,他虽然立了战功,但在朝堂里还是人微言轻,我父皇也只剩宣和一个皇子,慕容雅博不得已隐忍下来,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岳芝,连我母后都没说,直到他一步步进了中书省当了平章政事,岳芝成了山海郡卫军都指挥使,他们才选择在去年做了结。”
白靖文道:“慕容雅博这些年承受了很多,他和岳芝才是真国士。”
萧庆宁:“他们原本想着告诉景行真相,然后扶持景行上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没算到宣和连亲儿子都能杀。”
所以如果把视角放到具体的每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每个人都不容易。
但对白靖文来说,这样的结果反而是更好的,萧景行会是个好皇帝,但他未必比萧庆宁更好,只是这样的话他不宜在萧庆宁面前说,死者已矣,死者亦为大,便说道:“前面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自己内部的账算清楚了,后面齐心同力,一起跟燎人讨公道去。”
萧庆宁看向白靖文,“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靖文微微颔首,“这算是我们的共识。”
萧庆宁继续看着白靖文,发现他不像原本那样瘦弱——也并非瘦弱,而是一种清瘦,现在多了份厚重感,如果是先前是冷锐锋利的冰,现在是温润丰厚的玉。
萧庆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在你那个世界,也长这样吗?”
白靖文道:“一模一样,名字也是一样的,不过我身体素质好很多,我有练功的底子。”
萧庆宁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教你剑术你一学就会!”
白靖文:“有这个关系。”
萧庆宁下意识给他夹了一块肉,说道:“多吃点,把身体吃回来。”
白靖文忽然笑了,萧庆宁问他:“不对吗?”
白靖文:“没有,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你会不像你。”
萧庆宁:“是吗?”她自己茫然不觉。
白靖文道:“你在讨论政务时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现在像谁?”
“上官妙云。”
“我和她两种人!”
白靖文笑言:“也挺好的,你这样很好,很真实。”
萧庆宁稍微偏移了视线,收起她的“真实”,说道:“吃得差不多了,到御花园走走?”
白靖文:“合适吗?”
萧庆宁:“不合适才要去,还要请她们把我们的事传出去。”
白靖文:“……”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此时临近黄昏,正月未过,冬雪仍未消融,这个时节照理来说还不宜欣赏花草,但御花园这种地方一年四季都有花木可观,那便有一片正盛的寒梅未落,白花瓣簇拥着花蕊淡淡的粉红,加上御用的宫廷园艺师精心载种布置,辅以假山兰石,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但萧庆宁看花之意不在花,在于一同看花的人,她想,今天召白靖文进宫的效果就很好,再这么来几次,她离京之前应该可以进行到那一步。
不过相对比于那件事,把她和白靖文之间的关系宣扬出去也很重要,要让满朝文武知道白靖文是她的人。
于是她和白靖文在御花园看梅花,与萧怀安“不期而遇”。
萧怀安不像她母后那么多顾虑,也不像她长兄萧景祐那般无能,她向来不服萧庆宁,这次她得到消息说萧庆宁带了个男人在御花园“白日宣淫”,她抓住机会马上带人过来抓现行,果然看见萧庆宁和一名男子走得颇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远远便喊道:“萧庆宁,刚登基你就带男人进宫,你要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