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到了傍晚,我瞧着天快黑了,便请了辞。
她觉得天快黑了,不让我们走,可我却坚持要走,因为我怕我不回去,外公不去休息。每次都是这样,我和哥哥贪玩,无论多晚,外公都会一直等着我们。
架不住我们的坚持,她只好留我们吃了一顿饭,然后给了我们一副银色的镯子,名为“姻缘镯”。
然后对我说,“这副镯子就当回我画的那幅红梅的礼,这镯子天下有情人都想要,送给我和我萧长风。还说这副镯子有灵性,夫妻之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原来她误会了,误会我和萧长风,并且还拉着萧长风的手道,“我是个好女孩,他能娶我,是他的福气!”
我不解释,我觉得委屈,我觉得我该报复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外公怎么会提醒我任务呢,我怎么会又去六王子那,然后遇见他,又失足落水呢?追本溯源,就是因为他。
我拿着这副镯子细细研究了半天,原来里面掺了少量的磁石,所以会有相吸之感。
天快黑了,她便派了一辆马车送我们,本来我不想麻烦她,后来才知道,我们已经被带出了康城,到了城郊某座山里,加上我现在生着病,又是傍晚,所以同意了,让她送我们到了城外。
当时那个贵妇太热心,将姻缘镯戴在了我们手上。等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我向窗外瞧了瞧,嗯?那个贵妇还没走呢。
等我回过头,萧长风那张裹着银皮的脸一直望着我,一向脸皮比西瓜皮还厚的我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彼时马车上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天黑,我肯定受不了尴尬的跑出去。
最后还是我先想起了什么,摘下了手中的镯子,递给他,“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他伸出手,却一直顿在半空,不去接。
我便直接将镯子放到了他的手里,他才缓缓道了句多谢,然后一双手又缓缓的缩回。
气氛又陷入到无比尴尬中……
“这个送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漂亮的玉镯,那成色,那水头儿,一看就是世间罕见的极品。我确实动心了,但是考虑到母亲说过,不能随便接受男孩子的礼物。
我便又退了回去,咽了一口唾沫,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个东西我不能要。”
他继续举着镯子,没有伸回的意思。这时候许是天太黑了,马夫着急赶路,结果一个急马加鞭马车里猝然晃了一晃,我们俩个也晃了一晃,头对头的轻轻互嗑了一下,他比我损失惨重,那块绝世好玉镯突然摔碎了,额,碎了几半。
我想,萧长风一定是露富太严重,遭了老天的妒忌,所以让他碎了玉。
你们想,我和他头对头只是无关痛痒的嗑了一下,力度不大但是萧公子那块绝世好玉镯却偏偏赶了个寸劲儿碎了一地,一定是老天爷的意思。
我一来心疼那块绝世好玉,二来见他脸上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绝对是心肝宝贝丢了的样子,便好心给自己揽了个活计,“我学过雕刻玉石,我会修镯子,保证完好无损……”
心里却嘟嘟囔囔,既然如此喜欢这个镯子,就该好好留着,怎么能随便就拿出来送人呢。
我九岁以前,干啥啥都行,九岁以后,干啥都啃老本。外公送我雅号,“啃族女。”
我特别同意,九岁以前,我啃他,九岁以后,我啃我爹,现在,我又啃我哥,根据这个趋势,我以后成了亲,啃我丈夫,等孩子大了,啃不动我男人就去啃我孩子,孙子,总之这一辈子,胸无大志,除了啃只能是啃。
他将玉镯给了我,气氛瞬间好了很多,我将玉镯揣进袖口,问了他一个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的问题,“萧公子,咱们也算熟人了,我想知道,你的容颜为什么让你觉得压力很大?”
他听完我的问题,略略沉思片刻,很认真的回道,“分情况而定吧。”
“怎么说呢?”他还没回答我,马夫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咱们已经进城了,今日采薇节,如今人还很多,咱们得慢行了。”
我向外瞧了瞧,人还不少,一向爱热闹的我怎么能错过呢,答案是否定的,我心不甘情不愿的错过了。
只因为萧长风一句话,“如果你想看的话,咱们下来走走。”
这句话本来没毛病,可是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想到了今天碰到他未婚妻的事情,怒火中烧,大力的将衣袖甩了甩,脸上的笑意瞬间怔住,高声道,“不去!”
萧长风肯定不知道怎么惹了我,保持良好的修养,对我微微道,“既然不想,那咱们就回去吧。”
一路上耳朵里听着那些热热闹闹的声音,心里委实后悔的不行,刚才心里那股气我到底跟谁杠着呢。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可理喻,结果马车到了大门口,外公在门口摆了张板凳,手持皮鞭,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我回来。
我也不想让外公看见他,结果他非得有礼貌的替我掀了一下帘,外公借着门口的大红灯笼一眼就认出了他的银皮面具,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多亏了花月浓拦着。
谁知当花月浓看到是我和他从马车上走出,立马放开外公,指着萧长风道,“外公,我今天看见他死乞白赖的带走的刘爷。”
我的眉头突然蹙了三蹙,脑子里回想了八圈,始终不记得萧长风他几时带走的我。
那边萧长风在如此紧急的关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然后对我道,“花姑娘对你果然一片真心。”然后对外公鞠鞠躬,如实相告了实情。
他在说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外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眯着眼睛到后来的蓦地睁开眼睛,我就知道,萧长风完了,他是真的完了。
听完后,外公朝着萧长风礼貌的一笑,然后将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你明明会游泳的,怎么掉到水里,还需他相救?莫非你是故意让他英雄救美?”
我赶紧摇摇头,为了我的面子,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早就忘了怎么游泳,于是赶紧将外公带到了另一个角度上,根据我对外公的了解,他肯定会非常感兴趣这个话题。
我扭头走向那边负手而立的面具男,拍拍他的肩膀,再道了一次谢,“哎呦喂,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的油皮面具不防水,已经皱巴成这样了,你瞧您的银皮就是不一样,如果浸了水,真是抱歉啊!”
外公一向喜欢跟我唱反调,所以我唱黑脸,他肯定唱白脸。
“你这是在感谢救命之恩吗?”外公果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没有,我是在感谢多管闲事的人”我淡淡道。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只见外公怒气满满的瞪我一眼,而后满脸堆笑的看着我的“救命恩人”,双手作揖,一副谄媚的样子,让我差点以为看错了人。
“萧公子,不要介意,婉儿平时被老夫娇纵惯了,老夫代她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副崭新的银皮面具,“不管怎样,请萧公子务必收下!”
这一点,我始料未及。
我瞧瞧外公,在瞧瞧一旁幸灾乐祸的花月浓,真心搞不懂刚才发生的一幕是有预谋的还是有预谋的?
可明明他们根本不知今日我落水,他救了我的情况?
这个面具接还是不接,还真是个问题。
我正想要不要上前抢过这个面具,冲外公怒吼一翻,解决了那个人的尴尬,萧长风却快我一步,接过面具,说的非常好,“自然不能辜负居士一番心意。”
外公意味深长的笑笑,“你明白就好!”
乌龙局
直到目送着外公离开,我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去问花月浓,她摇摇头,我去问外公,他根本不可能跟我说,只是跟我谈任务,“我知道你想不出办法,早就给你哥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