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子怔了一下,俯身察看,“冷哥,你用‘小天星修罗指’对他?他居然还未死?他是谁?”
“这人想得到这花——他是罕见高手,我不得不施此指力。”男子答。
女子点点头,又俯下身去:“你要这花作什么?”
“我也不晓得。”小柳苦笑。
“嘴硬?”女子纤手伸出,往他膻中一戳,“还不实说,或可饶你一命。”
她那白生生的手指,仿佛要刺进胸口去,小柳本想咬牙强忍这一下,孰料——
指上并无半点力道!
——他们不想杀我?
小柳脑中念头又转了几转,忽然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想交换一样东西。”
女子笑了,笑容淡淡的,冷冷的:“用不着。”
“要是我……让修罗花盛开呢?”
女子笑容一僵:“盛开?”与男子目光相交。
男子似是思索什么,向女子点一下头,便走到小柳身边,在他“百会”、“涌泉”各点一指,又在“陶道”、“肩井”连点三指,末了点中“青灵穴”为他止血。
“我暂时禁住指力发作,给你三天,够不够?”
“反正我……也逃不掉。”小柳觉得舒服一些,“三天不行,命再赔给你。”
“冷哥,他若毁了这花……”女子担心地道。
“他也要用这花,不会毁去。”男子望向小柳,“我再相信你一次。”
“谢——谢谢你。”小柳长长吐出一口气。
斗室中,机关撤去,小柳伴着修罗花,冷冷清清。
——看来刚刚那句“要是有人知道的比你多”打动了对方。
小柳血与冷汗一起,打透衣衫,好险!没想到还能活下来。
但现在依然不是松口气的时候,“我怎会知道让它盛开的法子?它应该已经开了啊……”小柳暗忖,“三天,时间不多,越快越好。”
他无力站立,硬是咬着牙爬到银栏之上,向玉盆中看去:鲜血和着清水渗入盆中,拳大的修罗花本是青绿颜色,因鲜血之故,有了斑驳暗红。
“一个害怕沾血,一个不信传说,用血试试,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柳将伤臂横放在玉盆上,运功奋力一挤,伤口鲜血涌出,渐渐浸透了花。
修罗花一点一点变红,小柳意识也一点一点模糊。
饥饿,劳累,重伤,痛,痛得麻木……
心里很乱……一个个圈套实在是乱……我动用了家里人力量,他们扮恶人绝对不会露出破绽,更何况冷修罗突然出现,我将计就计了呢?这样做,我涉险时你们才不会担心,不是么?就像现在。
西瓜应该遇上叶亦香了吧,有叶亦香帮他,他会振作。找到秦仲华之后,他身体也暂时没问题。
白板,你会相信我的罢,本来想你照顾西瓜,又加上辛此。我把破绽露给辛此,他还真有用呢,不过他不像平常人,若我未猜错,他是我那口宝剑的主人。好在他很关心西瓜,你俩照顾西瓜,我放心。
白板,回去定会被你教训一顿,可是你也会自责伤了我罢?我不想把大家扯进来,要是你现在倒在这里,我会疯掉!
还有翠羽儿,也不要这个冒险……
西瓜,对不起……白板,对不起……我的家里,对不起……大家……
小柳头一歪,昏过去。
同天,七月初五。
莫非真是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正文,快结束了~~~
61、第十五章神医神剑
醒。
醒时约掌灯时分,无月,星光尚好。
晚风送爽,清新得从未那么沁人心脾过,隐隐夹着一股药香。
想坐起来,稍微动一下便觉胸口有些异样。
小心翼翼探手摸去——针?五六枚针?
把银针捻下来他还是会的,取下了针,方坐起四望。
借洒进房舍的星星微光,见屋中只有自己一人,忙下床,出门。
正对门的一片田野不知种了何物,似有清香传来。身后一排小屋,自己所在乃东起第三间,最东头一小间灯火隐现。再往西看去,正中屋子灯光明亮,但余下偏西的几间房依然暗着。
——这是哪里?
不加思索,直奔正中而去,忙忙的忘记查看脚下,不小心就是一滑,“噗嗵”跌倒在地,忍不住“唉哟”一声。
还没爬起来,正屋里有人察觉,一个箭步就冲出来,喝道:“是谁!”
虽然这句话问得很不客气。
虽然对方冲到他跟前就亮出了剑。
但这声音已经让他觉得十分亲切、可爱,一颗心踏踏实实落下来。
“翠……翠姑娘?”
翠羽儿收了剑,也松口气,盈盈笑道:“辛此,你终于醒过来了——跌得不重吧?快进来,我给你引见,这就是神医秦仲华。”
——吓!?
屋子中央有张圆桌,桌旁端端正正坐着个三旬上下,短髯,眉心处隐隐拧成“川”字的黄衣人,神色严肃,见辛此进来,只点了下头:“算计你也该醒了,银针还我——坐吧。”说着伸出手掌,好像对辛此自行取针之事并不在意。
——这个人就是当世神医?
辛此连忙将针递上,秦仲华一把接过,盯了辛此手掌一眼,又抬头盯他眼睛。
辛此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秦神医,我、我……”
秦仲华一挥手:“没什么。”将针对着桌上烛焰逐枚烤过,收好。
辛此刚刚坐下,屋外又进来个人,端着只大托盘:“秦神医,翠姑娘,久等——辛此?你醒了就好,来,一起吃晚饭。”——竟是徐伯人!
秦仲华望了望水钟:“徐,你们自便,我有事出去,这里东西别乱动,也别四处乱跑。”话毕,人已走到屋外。
翠羽儿望着徐伯人手里:“徐大哥,你真会做饭!”
徐伯人笑笑:“献丑。”——切菜要用刀,凡跟“刀”有关系的活计,他都比较感兴趣。
虽是山蔬野菜简单烹煮,却也滋味十足,更多了分鲜美。
不过辛此心神不在吃食,问道:“徐少侠,西瓜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不过已经在针灸了。”
“我能去看看吗?”辛此不放心。
“秦神医脾气有些古怪,西瓜未醒前,都不许我们探望。不过,现下他应该是去了。”徐伯人笑笑。
“咦?你怎么知道?”翠羽儿插嘴。
“我看见他出屋后,先去东面隔壁——就是那间药庐——打一转,便向西面去,西边住的只有西瓜一个人。”徐伯人解释。
辛此这才放下心来,又问:“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翠羽儿接口:“你是不是闻到一股香气,然后人事不省?”
“没错。”辛此点头。
“那是‘迷藤’的味道。我们晕过去后,跌到‘迷藤’上,再一路滚下来。明天日出你看高崖上一片密密麻麻的黄绿色就是了。”翠羽儿扒了口饭。
“可是,现在我们什么香味都闻不到。”
“这就是‘迷藤’奇妙之处——它的香气只往上飘,下面一点味道都没有——要是闻到了,又得晕倒。”翠羽儿说完,见辛此点头,自己这才继续大快朵颐。
西起第二间屋,摆设随意而自然,有琴棋书——剑?
侧壁上一柄剑,有些突兀地悬在那里,鞘已蒙尘。
而琴棋书等物上也落了薄薄一层尘土。整间屋,只床帐及桌子周围有清洁过的痕迹。
此刻,躺在床上的正是西瓜,足太阳经一路针满金银细针,长短大小七十八枚。
秦仲华进来,燃起三支蜡烛,手持一根三棱针,平平针入西瓜印堂,刺出一点血之后,立即收针。
烛下,西瓜睫毛就是一颤。
面无表情的秦仲华,此刻眉尖也不由得轻轻一颤,立时手法熟练地,开始将西瓜身上金银针一一取下。
“老大……老大——”西瓜不安动了动,悠悠醒来,“……黑的……我又做梦了……辛此大哥,你在干什么?我身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