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心觉不对,正要开口,忽见那人脸颊一动,似在咀嚼。
“他在口中藏了毒!”她忙道。
侍卫立刻掐住刺客的下颌,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线鲜血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来,侍卫揭开他面上的黑布时,那双眼睛早已眸光涣散。
“是府里新来的小厮!”侍卫中有人认出了这人。
“别苑中还有这刺客的同伙。”许卿卿道。
此时此刻,她竟不由自主担心起了那座冰山的安危。
待到侍卫赶到时,那同伙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僵硬地倒在林泓逸脚下。
“属下来迟,殿下恕罪!”为首的侍卫急忙跪地道。
“将尸首抬下去,仔细搜查。”林泓逸冷然下令。
“是!”
尸首很快就被抬走,许卿卿惊疑未定,只觉得浑身有些发软。
联想起先前洪老将军说过的话,愈发觉得自己先前去隐灵寺的举动实在草率。
连泓亲王府都能混进这等心怀不轨的人,何况那偏僻的寺庙?
“叫管家来。”林泓逸接而吩咐。
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俨然一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
管家过来时,见满地都是黑血,神色慌乱无比,说起话来舌头直打结:“殿……殿下,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新来的小厮,是你招进府里的?”林泓逸问。
“是……是老奴招进来的……”管家点着头,结结巴巴地答。
“将那二人的名册交给牧钊,明日一早,给本王滚去慎刑司!”林泓逸道。
管家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两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殿下,殿下开恩啊……老奴一把老骨头,去慎刑司定是直着进、横着出,还望殿下看在老奴在府里伺候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殿下,管家在府里待了十年有余,断然不会与此事有关。”牧钊也上前劝道。
林泓逸自然知道管家和此事毫无关系,他怒的是这人办事如此大意,竟将刺客放进了府里,险些害了许卿卿的性命。
“拉下去,明日押入慎刑司!”他的语气不容回绝。
管家见苦求无果,连忙又将目光转向许卿卿:“娘娘,您仁慈心善,求求您救老奴一命……”
“殿下,还是将人留在府里审问的好。”许卿卿提议。
林泓逸没想到她竟会替这人求情:“你可知你今夜差点因他的疏忽丧命?”
“我当然知道,”许卿卿点了点头,“他虽有错,但错不至死,若贸然押入慎刑司,只会叫人觉得你心狠无情。”
“是啊殿下,老奴死不足惜,可老奴不愿辱了殿下的名声……”管家连忙开口。
说着,触及林泓逸森冷如刃的视线,不由自主浑身一颤,立刻闭紧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字。
“带下去,仔细审问。”林泓逸下令。
管家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侍卫们将其押下,不多时,别苑中的下人们就闻讯而来。
梓露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吓得面无人色,见许卿卿安然无恙,这略略才放下了心:“奴婢……奴婢自作主张,险些令娘娘被刺客所害,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罚你值夜五日,好生反省。”许卿卿道。
梓露伏地,几近涕零:“谢娘娘,谢娘娘……”
林泓逸冷冷睥睨了一眼:“这些丫鬟该要好生管教了。”
“妾身知道。”许卿卿点头。
“你说什么?”林泓逸眸光微怔,有些难以置信。
“妾身知道了。”许卿卿重复了一遍。
她垂目行礼,抬起头时却不避讳他的眸光。
看着那双清冽的眸子,林泓逸眼底的冰冷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他轻咳了一声:“再说一遍,风声太大,本王方才没有听清。”
得寸进尺,给他脸面了是不是?
许卿卿的脾气说来就来:“那殿下该治治耳朵了。”
“你……”
“妾身先回房了,时候不早了,殿下也歇息吧。”没等他将话说完,她就躬了躬身,兀自转身回了房。
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在回廊中渐行渐远,林泓逸一时喜一时怒,眸光变了又变。
一旁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吱声——天地良心,殿下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
第五十二章 攀附
林泓逸也不知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甚至林淮安来府里探望许卿卿时,他竟有些隐隐的不悦,那感觉很微妙,却人人都能察觉到。
连林淮安都觉得,三哥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有敌意了……
“看来今后是不能时常来看小嫂嫂了。”这日,林淮安带来了长安街上最好吃的糕点,苦笑着朝许卿卿道。
“为何?”许卿卿不解。
“小嫂嫂难道没发觉,我三哥他吃醋了?”林淮安问。
吃醋?
这个词对许卿卿来说并不陌生,她先前倒是听说过宫中的嫔妃争风吃醋,可林泓逸吃醋,又是为哪般?
“难不成那文瑶喜欢上别人了?”她思忖着问。
林淮安笑着摇头:“小嫂嫂该不会真以为我三哥瞧得上那个没头没脑,只会颐指气使的丫鬟吧?”
许卿卿想想也是,文瑶实在太蠢,林泓逸的眼光好像还真不至于差到那地步。
“那……是徐抒怀另有所爱了?”她接而问道。
这回林淮安不笑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小嫂嫂压根不是在说笑?
“小嫂嫂,我三哥吃的是你的醋。”他直白道。
许卿卿想也不想地摇头:“八皇子真会说笑,世人皆知泓亲王与那徐抒怀有断袖之谊,他心上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谁说有断袖之谊?”林淮安的神色难得正经,“三哥不过是对他有愧,当年若非他主动担下罪责,变成阉人的恐怕就是我三哥了,正因如此,这些年不管徐抒怀想要什么,我三哥都会给他,唯独有一件事,三哥却破天荒没有答应他,你可知那是件什么事?”
“什么事?”许卿卿有些好奇。
林泓逸不是素来对那徐抒怀百依百顺吗,居然有事能令他能狠得下心来拒绝那人?
“前阵子徐抒怀向三哥要一个人,三哥没有给他。”林淮安道。
这次许卿卿没再猜是文瑶了,疑惑问道:“是谁?”
“还能是谁,”林淮安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小嫂嫂这么笨,“当然是你了!”
“是……是我?”许卿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良久没缓过神来。
等等,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林淮安是想告诉她,那座冰山吃的是她的醋?
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林淮安顿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否则为何旁人皆看得出来三哥对她颇为特别,她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
“三皇子真会开玩笑。”许卿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可想起那夜他明知有刺客,却还是赶到偏房找自己时,心中就不知不觉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有一根蛛丝般的细线,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
她先前以为,那座冰山定是很厌恶自己。
可细细想来,他近日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与厌恶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小嫂嫂,我已许久没见三哥对谁如此上心过了,你可知他昨日在朝堂之上参了袁老头子一本,说袁老头子为官不正、贪污税银,其罪当斩?”林淮安接而道。
许卿卿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林泓逸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朝堂之上只有两个袁老头子,一是袁夫人的父亲,二是袁夫人的兄长,年纪都已不小了。
二人皆官居要职,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轻易所能撼动的。
“我想,定是因为那袁家与你有什么过节。”林淮安猜测。
他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那袁家只是前皇后的外戚,与许卿卿并无血亲关系,想来应是打算将许卿卿当一颗棋子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