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军队,但食堂餐厅的人告诉巴基,夏眠上午就回了布鲁克林面馆。
面馆方面,夏眠要定期回去交接账本以及货品。
大堂的客人有认得夏眠的,纷纷和夏眠打招呼。
犹记得当初,夏眠初到这里,无人相识。
不知道老家怎么样了。
陆琪琪找她吃鸡还能不能找到她。
“店长,还营业吗?”
熟悉的声音,夏眠在收银台对着账,回面馆这天,她换了身面馆的工作服,烟蓝色的汉服褂子,白色的内衬薄袍,风一吹,飘飘欲仙,似镜中人。
或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她和这个世界微妙的隔离感。
她的身上有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和平。
巴基向往和平。
夏眠抬眼看他,又低下头,黑色的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数据,“来之前照过镜子吗?”
巴基愣了下,“没有。”
夏眠轻叹一声,离开收银台,去后院打了桶水,倒在木盆里,新取了毛巾,湿了拧干。
那双手拿着白色的毛巾,递给巴基。
“擦擦脸,你的表情真可怜。”
可怜?
巴基一向乐观的对待所有人,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可怜这个评价。
他摘下军帽,细致的擦了擦脸。
他又寻了个镜子看看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帅气,只是额头上有道小伤疤,刚结痂还没痊愈。
“伤疤是男人的浪漫。”
夏眠冷淡回应:“哦,吃什么?”
巴基:“炸酱面。”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炸酱面盛在青花大瓷碗里,端上了桌。
史蒂夫很久没有和巴基联系了,夏眠也好些天没见到他,他们都知道史蒂夫在参加什么计划,但都默契的没有提。
男人的梦想,不仅仅只有巴基才有。
“这次回来待多久?”
“三天。”
巴基已经习惯了用筷子,夏眠不会允许她的面馆出现刀叉,哦,当初那个铁人例外。
毕竟不能对刚刚失去一切只剩下废铁的男人有什么要求。
炸酱面吃了半碗时,夏眠给巴基一杯水。
巴基品尝着口腔里属于东方食物的浓烈味道,这很容易记,在战场上时,饿了,只要想一想夏眠的面,都能分泌唾液浑身干劲十足。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夏眠突然道。
她坐在巴基对面,捧着账本看。
巴基想看夏眠的眼睛,没有同情,没有怜悯,这不是敷衍巴基的安慰的话。
但,正因为夏眠这样,巴基被奇怪的鼓励到了。
“希望有生之年。”
巴基喟叹说道,充满期望。
夏眠没有说,只是账本那一页很久没有翻过去了。
知晓剧情的人,真是,每分每秒都在吃刀子。
第18章
巴基只在布鲁克林待三天,后天中午他就要参加新任务,前往德国边境。
夏眠联系了医生治疗巴基身上的伤,虽然他本人表示小伤不用管它过几天就好,但夏眠决定的事,巴基很少真正成功反抗过。
“真难得,你会像关心史蒂夫一样关心我。”
巴基身体健壮和史蒂夫的瘦弱身板不一样,常年的战斗和训练让他随时保持在最佳状态,后背上一道十厘米左右的伤,医生拆除了原本粗糙的缝合线,更细致的重新缝合上药,缠上绷带,嘱咐巴基各种禁忌。
“不能请假吗?至少多养几天的伤,上了战场多活几天。”
巴基赤着上半身,穿上衬衫。
夏眠送走了医生,帮巴基扣上扣子。
巴基松开手,安静的看着夏眠的动作。
“其实我的任务并不是前锋。”
巴基很少和史蒂夫夏眠提起这个,这并不是什么光明的任务。
潜入,刺杀。
他做的工作就和纳粹间谍一样,都一样是为自己的国家战斗。
只是巴基比他们多了一份原则和本心。
“这次任务时间可能很长,正式潜入之前,我有一周的时间隐藏,就当做是养伤了。”
巴基笑起来很阳光,“这两天陪我多逛逛?听说布鲁克林新开了几家店……”
“生意敌手,你敢去这辈子就别想吃我的面。”
巴基立即表明态度:“我只爱你的手艺。”
巴基爱吃夏眠的面,持续了好几年一直不间断。
算是面馆的铁杆粉丝了。
巴基总想出门玩,酒吧商场舞会,布鲁克林小王子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在家养伤,但他遇见了夏眠,他面对夏眠不知为何说话总觉得少口气。
他无法拒绝夏眠,也无法反抗夏眠。
明明这丫头打第一次见面就不怎么待见他,各种冷嘲热讽还挖苦,搞得一段时间巴基以为自己是不是被巫师诅咒失去了他的魅力,都是朋友,史蒂夫和巴基真的差别待遇。
也许就是先来后到吧。
毕竟史蒂夫和夏眠是最先认识的。
他被勒令在面馆休息,夏眠也将食堂的工作交给了彼得,少年为了将功补过,可勤劳勇敢能干了。
这是巴基第一次在这个极具东方韵味的建筑里留宿。
每一顿夏眠变着法的给巴基补身体,各种骨头汤,鸡汤,怎么营养怎么来。
“我终于体会到了史蒂夫的待遇。”
巴基可怜巴巴的讲道。
也许他下次受伤可以不去军医那,直接来夏眠这里,他也想养胖。
面馆的员工对这个熟客礼貌有加,虽然大部分原因在于他的军衔。
但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夏眠送巴基去车站,两人在进站口面面相觑。
巴基戴上了军帽,扶正帽檐,包子似的脸有点茫然,“这是什么?”
夏眠抱着一大袋子的芝麻饼塞进巴基怀里,十分淡定:“饼,寂寞的时候怀念家乡,可以摸出来啃一啃。”
巴基愣了愣,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沉默的拉开袋子口往里看了看,“好像汉堡。”
夏眠嘴角一抽,脸色有点不高兴:“大饼,不是汉堡,你知道在老美搞到芝麻有多困难吗?”
夏眠一脸的“再讲汉堡我们薄弱的友谊就此翻船”的表情。
巴基笑了笑,阳光下像镀了一层暖光,“这次回来,你对我有些不一样了,眠,喜欢我?”
夏眠:……
真直球。
要是冬兵,他憋死自己也不会说这么直白又自恋的话。
夏眠抬头注视着巴基,漆黑的眼睛平淡无波:“万一,是最后一次见面呢,塑料朋友一场,做点场面。”
巴基:……
“你说话总是这么气人。”
夏眠捋了捋头发:“客气,只是对你这样。”
会心一击。
车到站了,巴基还是抱着那堆大饼上了车,他没回头,他知道夏眠不会目送他离开的,那个女人,心思难猜。
他坐上了位子,待车行驶,怀里的饼隔着袋子都散发着面粉的香气。
那是陌生又温暖的香味。
巴基没忍住拿了一块,白色的圆形面饼,指腹沾上了点点面粉,中间淡棕色的糊斑,恰到好处,还有些温热。
巴基咬了一口,里头芝麻的馅儿很饱实,炒过的加糖,甜甜的,口里生香。
糟糕,他有点不想走了。
夏眠正如巴基预想中的那样在巴基转身上车时,她并没有目送他离开,直接离开了车站。
她想这条时间线里,她不会在布鲁克林再遇见那个包子脸了。
她也会想,当初那个误闯入她家卧室的那个冬兵,是不是就是这个吃了夏眠几年面条的巴基?
只是他被洗了脑,不记得美队,也不记得夏眠了。
而那个时候,夏眠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夏眠站在路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送走了巴基,她得回军队了,也许还能见到美国队长四处演讲售卖国库券前的最后一面。
远处传来喧哗,人群混乱,隐约一声枪响,似乎是消过音的,很短促很闷,若不是距离夏眠很近,她也会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