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点点头跑走了。陆怀渊说:“小事耽搁还能这么久?”
沈怀玉不置可否:“走吧,到处看看,这里毕竟是贺家的地盘,真出事了贺家担不起责任。”
-
两个人带着佩剑又出了门,到所有沈林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中途还遇上了贺家那两个小丫头的娘,她对沈林不见一事也是十分惊讶,但是却并不知道的更多。
“这次大典来了许多人,兴许是被哪位故人叫去叙旧了,说着说着耽搁了时间,”她说,“不如两位公子再回院里看看,说不定你们的师父已经回去了。”
两人没什么办法,只得又回了先前的小院,沈林还没回来。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都黑透了。陆怀渊有些焦虑,不断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沈怀玉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但他也感到十分不安。
“……怀渊,”沈怀玉说,“别晃了,过来坐会儿。”
陆怀渊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感觉心中一种名为冷静的东西正在像深秋的树叶一样一片片坠落。
陆怀渊坐到他旁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兴许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沈怀玉说,“这些年他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还少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反而着起急来了。”
坐的近了,陆怀渊隐隐约约又闻到了沈怀玉身上的香味。他先前闻到的时候,没闻出来那是什么,后来沈怀玉给他拿了些,他点了之后才意识到是檀香。
檀香香气旖旎,一燃起来,一室内都是暧昧的香气。道门清净地大多嫌它,弃而不用。然而沈林一贯不管这些规矩,他喜欢什么就用什么,沈怀玉虽然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在这种方面与沈林一脉相承,根本不在意。
按照沈林的说法就是:“世上有趣的东西多的是,倘若顾忌这顾忌那,岂不是处处受制,活得很不自在?”
对于他这个看法,张星澜很不认同,然而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任由沈林由着性子来,好在沈林这些小癖好大多无伤大雅,否则张星澜觉得自己将来驾鹤西去之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列祖列宗说。
沈林说他这香是从外域带来的。中原不产檀香,外面焚的大多是外域带来的种长大制成的香,比不上外域产的质量上乘,于是沈林就从外域买了许多带回来。清云宗中有的是人没这么洒脱,沈林知道沈怀玉不介意这些,通通拿给沈怀玉,于是沈怀玉一连点了许多年,熏得衣服上房间里都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陆怀渊深吸一口气,闻到这气味,他感觉平静了几分。他顿了顿说:“……不是我着急,只是不在熟悉的地方,师父突然不见了,有几分不安。”
“……等到子时,再不回来就去找贺家管事的问问。”沈怀玉说。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中间还夹着几声轻咳。陆怀渊警觉:“什么人!”
“自己师父的脚步声都认不出来,心寒呀……”沈林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门口,神色如常,面色却苍白得吓人。
“师父!”沈怀玉和陆怀渊齐齐过去扶住他。
“这是怎么了?”陆怀渊脸色一暗。
沈林摆摆手把他们都甩开:“起开!看你们什么样子,好像我早登极乐了一样。”
沈怀玉迟疑:“……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愿意跟我们说吗?”
沈林神色没什么变化:“见了个故人,聊得太激动了,多过了几招。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你们这帮小孩子别乱掺和。”
沈怀玉和陆怀渊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小孩子”了,然而沈林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们只得应下,随后让沈林休息去了。
第二天,沈林面色果然好了许多。他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似的,跟着沈怀玉和陆怀渊一起去观摩了擂台的比试。
贺鸿光依旧站在擂台上,身姿挺拔得像一棵松树。昨天的比试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身体或精神上的疲倦,看起来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有了第一天的比试做铺垫,今天上来和他切磋的人又多了些,其中不乏身手不错的。贺鸿光每打下去一个人,就要去一旁休息一柱香的时间。中间有些表现不错的,贺家人查验过请柬之后,给他们递上了可以参观石中剑的凭据信物。
沈林跟着他两个徒弟看了半天,看着看着突然“咦”了一声。
“那边的人……是不是有星月阁的人?”沈林轻声道。
星月阁中人都配星月交辉的腰坠,许多人不知星月阁的凭证是何物,于是便觉得星月阁来无影去无踪,十分难以捉摸。
“星月阁的人来参加比试……?”陆怀渊问,“他们拿的为什么不是金边的请柬?”
就算贺家看星月阁再不舒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星月阁这么一个大势力,若只是因为贺家不满其势力扩张就给个银边的请柬,未免显得贺家太过小肚鸡肠,没有大家风度。
沈林却说:“……这不对。”
那个腰间挂着星月交辉坠的人,穿的衣裳是别的宗门的衣裳。
沈林觉得太阳穴突突在跳。
到底是星月阁的人出手做掉了那个原本那银边请柬的人……还是星月阁势力渗透到如此地步——?
第23章 回忆
“师父,”沈怀玉轻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沈林平淡地应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盯着先前他们瞧见的那个配星月交辉坠的人。
那个人刚刚和贺鸿光战了个不相上下。在一旁观战的是贺老爷子的大儿子贺景,他对那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差了家仆给他递上一枚小木牌。
贺家人是瞎了吗?沈林想。
星月阁中之人配星月交辉坠不是什么天下皆知的事情,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挂在身上。陆怀渊和沈怀玉是从江寒熠那里得知了此事,沈林则是自己探查后知晓的。连沈林都能查到的事情,将星月阁视为对头的贺家人居然不知道?
贺景全然不知台下的沈林在想些什么,他还在惊喜此次擂台获得的贤才。他一脸慈爱地拍了拍那人肩膀,嘱咐了到时候可以拿小木牌去看石生剑。沈林看到这一幕一声冷笑,心道:“难怪贺家被星月阁压制至此,只怕是管事的全都被蒙在鼓里。”
贺家老爷子年轻的那一代可是真的人才辈出。当时谁也没想到,贺家的一个毛头小子自己开创了贺家刀法一个新的流派,在这之后,贺家掣雷流的名号就这样流传了下来。风起云涌之时,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正是这些人共同开创了一个盛世。
贺老爷子之后接管了贺家,生了三儿三女,再没出什么惊才绝艳之辈。贺景作为实际上的贺家一把手,没什么管理才能,甚至连自家对头都一点不了解。
“那点底子都快被败光了。”沈林想。
“……师父,”陆怀渊说,“那个人身上……”
陆怀渊眼神不错,似乎看见一团黑气一闪而过。这种黑气他很熟悉,因为先前他在石泉镇也见过一次——正是那些猰貐。
沈林本来在想别的,听了陆怀渊出声突然一愣:“什么?”
“已经不见了,”陆怀渊道,“兴许是我看差了。”
陆怀渊简单和沈林描述了一下他看见的东西,沈林用扇子抵着下巴陷入了思考。沈怀玉捅了陆怀渊一下:“没事吧?”
陆怀渊低声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擂台那边又翻身跃上去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台下掀起一阵欢呼声,从昨天开比到现在,还没有姑娘上过这个擂台呢。那姑娘身着一身飘飘白衣,手里拿的是一把短短的匕首。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用这样短匕的人已经很少了。她拿着的武器和贺鸿光手里的长刀一比,显得十分不够看,简直是在赤手空拳和他切磋。
然而贺鸿光却一改先前木桩似的样子,难得的体现出几分退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