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转眸看向帝临幽,帝临幽摩挲着袖袍淡笑:“嗯,随你处置。”末了又补一句,“你开心就好。”
刑柱上,安王咿咿呀呀又叫了起来。
凌若的脑海中掠过的是当日林中,安王凌虐她的场景,以及后来宫中缜密安排,甚至于最后她所受的切肤之痛!
不错,她的确是要报仇,但这一刻,她却不愿意动手。
她敛下眸光看向苏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不愿意再脏了我的手。”
她对人固然狠,却没有凌迟之心,安王固然曾百般害她,甚至害她变成这般面容,但他即将被问斩,也算是得了应有的惩罚。
凌若不愿去废那个力气,最重要的是,她真正想杀的人从来不是安王,而是那个弄走他孩子,害她失去孩儿痛苦的罪魁祸首!
如果找到那个人,她必然将其千刀万剐也不手软,可是对于安王,她连凌迟的心都没有。
苏宴看着她失落的模样,仿佛这才惊觉过来什么,顿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他以为,替她惩处害她之人,至少能让她觉得解恨,却没想到,她心里的恨意从来不是眼前这个人。
但这个人,伤她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当日他与帝临幽合作,所要唯一条件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会要他的命,但他要他生不如死!
“我送你回去。”既然凌若不愿意看到这些,那就不让她看好了。
凌若点了点头,想到孩子,她的心情自然失落,此番已是连和帝临幽告辞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两人离开,狄渊便有些迟疑地看向帝临幽道:“王爷,那这……”
狂妃在上 第858章 高手过招,帝临幽VS苏宴(必看)
“等着吧。”帝临幽淡淡负手立在幽暗处,“他还会来的。全天下人放过他,他也不会,否则,便是本王看错了人。”
他既然说过要这个人,那便不可能不来。实际上,他也有些想要凌迟这个人。
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一则,眼前之人是他的叔父,他不能痛下杀手,二则,他欠那个人一个人情。
又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去而复返的苏宴。
仿佛心有灵犀,帝临幽站起身来:“我只有一个条件,留着性命,明日问斩。”
说完,便出了牢房,大步离去。
而被捆绑在那里的安王本以为能躲过一劫,再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顷刻用力挣扎了起来。
他有种直觉,今晚,只怕会是他人生中最万念俱灰的一晚。
*
从天牢出来,帝临幽居然还没走。
他就站在天牢外面,身后停着逐日。
看见苏宴从天牢里走来,帝临幽淡笑着迎上前去,目光从他身上扫了一圈儿才道:“好浓的血腥味!”
苏宴闻言,淡淡看了身上一眼,嗤笑了一声:“刚刚割舌头的时候靠得太近,被喷了一身。”
帝临幽轻笑了一声:“你也有这么狠的时候。”
“要说狠,我可远不如你。”苏宴淡笑,“据说当日晴思并没有死,是你救了她。你吊着她一口气,凌迟了她一百零八刀,亲手让人将她的脸皮揭了下来,可有此事?”
“有吗?”帝临幽夸张的睁大了眼睛,“本王怎么不知道此事?”
苏宴再次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当日他的人再回头时,那间屋子,早已成了血屋,用秦九的话说,那个伤了凌若的女人不仅被人剥了皮,更是被凌迟了一百多刀,刀刀深及白骨,却全都避过要害。
而且,还被割了舌头,挖了眼睛。
这样的凌迟之痛,他不相信当时的凌若做得出来。那除了她,便只有一个人了——帝临幽!
“你这,可是赎罪?”为她做了那么多,是为了还当初给她带去的伤害么?
“何以见得?”帝临幽唇角依旧卷着薄笑,闻言神色分毫未变。
苏宴的脸色却倏尔冷了下去,眸底凝了冰地瞧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盗取东越九州边防图,宁王死后,转投晋王合作的人一直都是你!甚至当日迫使凌若雨中翻车,害得她险些一尸三命的罪魁祸首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害她,却又救她,我真不知道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呵。”帝临幽低笑一声,“谁说东越太子不会权谋算计呢?依我看,这东越只怕迟早是你的天下吧。”
“南凉不也成了你幽王的囊中物了么?眼下,我是不是要恭喜你达成所愿?”
“那就同喜。”帝临幽卷着薄笑看他,“不过算起来,你总是比我更幸运的,起码,你得了凌若的心。”
“这一点,不用你多说!”苏宴看着他,眸底越发深沉,“你但凡若是对凌若有点心,就不要掐着包子的事情隐瞒她,别怪我没提醒你,孩子是凌若的底线,若有一日你成了凌若心里最大的敌人,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狂妃在上 第859章 该死的生死同命
“包子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情。”帝临幽看着他,模样颇为无奈,“我纵使算进机关,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难过,却不告诉她。毕竟,我与她生死同命呢!”
苏宴的眸底顷刻凌厉如刀,紧盯着他:“不承认没关系,我还会继续追查,只要幽王记得今日所言就成。”
他背过身去,声音随着冷风传来,似乎夹了碎冰一般,拍在帝临幽脸上,“若非生死同命,你觉着,我会和你合作吗?”
都说祸害遗千年,那就让这个祸害好生生的活着吧!
他既是帮他,也是替凌若扫除后顾之忧。
这个人不能失败,因为他不会让凌若的性命受到任何威胁,所以他,必须赢!
直至他的身影走远,帝临幽唇角的笑容也依旧未收回,只是立在夜风之下,渐渐的,目色幽冷。
“王爷。”狄渊从天牢里出来,看向远处离去的快马,这才道,“安王的模样……只怕明日会露馅。”
他不敢说出那个人的脸被那位太子折腾得没有人样,但安王必定是皇帝的兄弟,就算是死,也需要死得尊严。
“那就弄块人皮面具。”帝临幽的声音冷淡,仔细听上去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只要是用完刑,谁还管他长了什么模样。”
“是!”
狄渊应了下来,便见着他一身颀长的身影跨上的马儿,策马而去。
“王爷,您去哪儿?”
回答他的却只有阵阵风声,还有那远去的马蹄声。
*
回到驿站,苏宴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澡,除了一身血腥气,这才回到房间。
凌若已经睡着了,整个身子软绵绵地伏在榻上,头发铺了满背,独脸侧那一枚桃花瓣格外醒目。
苏宴上了榻,小心将她纳入怀中。
睡梦中的凌若立刻在他身上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将头埋进他肩窝处这才沉沉睡去。
苏宴只觉得她动作的一瞬,自己呼吸都止了,好不容易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他这才小心呼出口浊气,拥着她,沉沉睡去。
从前二十年人生里,他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什么,只知道,王兄安好便是他的心愿。
但是现在,余下的人生里,他只想倾尽一切守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苏宴勾了勾唇,嗅着她身上的发香,终于沉沉睡去。
听着他的呼吸均匀传来,凌若这才在他肩窝处睁开眼来,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去看苏宴睡着的眉眼,却发觉,他竟连熟睡之时,眉宇间都有着未曾散去的疲倦。
她轻叹口气,轻轻在他眉宇落下一吻,睡梦中的苏宴顷刻舒展了眉宇,涌了她,睡得更沉。
凌若终于笑了笑,埋首在他怀中,跟着睡去。
第二日,谋逆重犯问斩。
对于此次皇帝大义灭亲,南凉百姓欢呼叫好!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干好事,明明只是皇帝的兄弟,却妄图篡夺皇位,是以,问斩当日,整个灵州皇城的大街小巷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