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曲天歌显然不是这样想的,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她受一点点委屈。
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比谁都不留情面,折辱人的时候,不会顾念半分亲情。
他将他罚跪在太和殿外一天一夜,他让他去年的初一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他的眼里,只有顺从和忤逆,一旦忤逆,那么,他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一会儿父皇若是说什么,你只管听,一句不要申辩,知道吗?”
“知道了,你别太担心,我觉得未必是坏事,皇上或许很开明呢,我就是破个案,去个提刑司,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
“你又了解他多少?”
看看,他对他父亲始终心存偏见。
也不怪他,他被自己的父亲鼓动着挥舞翅膀想要翱翔天际,却又被那个人亲手折断了翅膀,拔光了羽翼。
他的痛唐十九没有承受过,但是她的恨,唐十九能够理解。
“好了,我有分寸,知道他掌握着天下苍生的生杀予夺,我自会小心应对的。”
他知道她足够聪明,进退有度,可就是担心她。
车马压过金水河,就进了皇城了。
车辇早就等着,姜德福笑盈盈的亲自候着,曲天歌凝重担忧的表情,终于疏松了,贴在唐十九耳边,轻声道:“能叫姜德福亲自来接,想来不是坏事。”
“嘻嘻,保不齐是来领赏的,等我拿了赏赐,请你吃好的。”
她一句逗趣,他跟着放松下来。
“可以点菜吗?”
“自然,山珍海味,随便你点。”
“本王只点两道菜,唐十九炒的雪菜年糕,还有唐十九本人。”
唐十九脸一红,嗔道:“滚你的,给你吃笋丝肉片汤。”
“什么东西?”
“就小竹鞭,抽你大屁屁。”
”欢迎来抽。“
唐十九嘴角抽搐,那颗略略有些紧张的心,却是无形之中,完全放松了下来。
第三卷 第三百八十章 养心殿
说笑打趣,压力也化了无形。
姜德福远远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王爷,王妃,皇上让奴才来迎候您二位。”
“有劳姜公公了。”
上了车辇,一路往去往后宫。
宫里的梅花开的极好,芬芳吐蕊,竞相争艳。
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淡淡的梅香,到了养心殿前,这梅香更浓,放眼望去,养心殿外延绵一片花海,无边无际,将整个养心殿,团团围绕其中,宛若世外桃源。
皇帝真是好雅兴。
唐十九嫁入皇室一来,养心殿是头一遭来。
皇帝居所,自然不同寻常,别的不说,光这占地,已够让唐十九叹为观止。
“曲天歌,这是皇上一个人住吗?”
她压低声音,贴在曲天歌耳边。
“不是,正殿后有一排房子,是伺候父皇的太监,侍卫,值班官员的值宿之所。”
“也就是说,前面我看到的这些房子,都是皇上一个人住的。”
“是!”
唐十九忍不住表示:“有钱任性啊,这一天住一个房间,一个月都不带住重样的吧。”
曲天歌笑了:“此处也并非只是父皇睡觉的地方。”
说着,便开始给唐十九当“导游”。
养心殿,呈横着的工字构造,
中间是明间,设皇帝宝座,工字两端分别是东西次间,为黄琉璃瓦斜山式顶。
养心殿名字取自孟子的“养心莫善于寡欲“,意思是“修养心性的最好办法是减少欲望。”
明间,设皇帝宝座,上悬“中正仁和”匾。
东次间又称东暖阁,用隔扇分割为数间的,有批阅奏折的书房,又和大臣密谈的小室,还要召见使臣的会客室。
西次间设了小佛堂、梅坞,寝室,是专为皇帝供佛、休息的地方。
除了后面那排供奴才侍卫休息的东西院落,养心殿西侧开了一扇月洞门,连接着一座小院。
小院曰燕喜堂,是专设宠幸妃子的地方。
养心殿东侧,开膳房门,顾名思义,过去不远就是御膳房。
东面养身,西面修“性”,后面还有一群奴才够差遣,皇帝的生活,别是太滋润。
进了养心门,远远看了一眼燕喜堂,她兴致盎然。
专辟来供皇帝寻欢作乐的小院子,不知道里头是何等的情趣。
不过,到底是在养心殿里了,她目光不好太过放肆,看了一眼就抽了回来,随在曲天歌身后,踏入了养心殿正门。
皇帝正坐宝座之上,穿一袭明黄色长袍,袍子上绣着龙纹,衣袖领口和下摆绣了一圈金色的祥云,长发盘于头顶,用一顶做工精致,镶嵌了暗红色宝珠的金发冠束着。
他是王者,有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上的王者之气威慑天下。
他也是一个父亲,如今笑容和蔼,眼神之中几分柔和温暖。
按着宫中礼数,唐十九和曲天歌给他行了问安礼,他笑着赐了座,叫奴才泡了两盏茶进来。
“老六,你最是懂茶,尝尝这是什么。”
曲天歌小泯一口,露出惊色:“锦绣茶王。”
第三卷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当猴耍
有这么好喝吗?
唐十九尝了一口,实在没觉着哪里特别,就是寻常的红茶。
又尝了一口,得出结论:真就那样而已。
曲天歌却显出少有的兴奋:“父皇,锦绣茶祖遭遇雷劈后,不是已经死了?”
“并没死透,当地官府花了大力气,这锦绣茶祖又吐了新芽,去年不敢采摘,今年摘了些许,拢共炒制了三两茶叶,姜德福,一会儿给六王爷带回去一些。”
“儿臣多谢父皇。”
夫唱妇随,他跪她也得跟着跪。
皇上笑着赐了平身,看向唐十九:“老六媳妇,你可品出这茶有什么特别?”
“啊?”问她干嘛,她连锦绣茶王是什么都不知道,“父皇,这是什么仙茶吗?我倒是喝不出什么太特别的。”
周围伺候的奴才都是意外,这六皇子妃,皇上赐茶,她便是喝不懂,也得编出几句好听的啊。
这样千金难买的好茶,到她嘴里竟只剩一句“没什么太特别的”,她若不是胆子太大,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只有姜德福,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深意。
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皇上,皇上竟无丝毫不悦,反倒爽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唐十九也懵比了。
尴尬的跟着笑,不时眼神求助曲天歌,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戳中了老皇帝的笑点。
曲天歌只是淡淡对她勾了勾唇,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能将皇帝逗乐,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皇帝的笑点何在,她真捉摸不透了。
“父皇,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您发笑啊?”
被老皇帝笑的难受,她性子直爽,径自问出口。
皇帝收了笑声,脸上神色,益发的温和。
“老六媳妇,你没说错。朕笑,是因为你的实诚。给你泡的,只是寻常普通的普洱罢了。老大,老三和老四家的比不上你。”
这么说,翼王,瑞王和晋王夫妇进宫的时候,他也玩过这样的戏码。
唐十九嘴角抽搐,皇帝他到底是有多无聊。
他想用一杯红茶来试什么,人和人之间真诚,他不会不清楚,没有人在他面前,能做到不恭维,不奉承。
至于唐十九,她奉承恭维的话准备着呢,本来打算来个先抑后扬,说完那番话等皇帝勃然大怒之时,她再谄媚的加上一句:“这茶的味道,就是每个人从小到大最最熟悉的,爱的味道,父亲的味道。”
看看,要不是老皇帝哈哈大笑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这一番浮夸,保不齐比瑞王妃和晋王妃更让老皇帝失望呢。“呵呵,呵呵。”
她笑的心虚。
“姜德福,剩下的锦绣茶王,全给秦王府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