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怒,“呼”的一掌向着阮珏的脸击去,这次阮珏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睛直直瞧着男人,任由他的肉掌越袭越近。
男人见他不躲,吃惊之余,终于在距离他的脸还有一掌之距的时候生生停住了,掌风吹起了阮珏的碎发,露出他那张绝美的脸。
阮珏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怎么?对着这张脸下不去手?你迷恋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这张脸?”
男人收回了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的脸还很年轻,若非是颌下的那丛胡子,想必还可以显得更年轻一些,他已完全收敛起了怒气,冷冷道:“我确实不想打烂他的脸,可你已被我的掌力所侵,用不了多久,你还是要死的。”
阮珏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他所说出的话,只是背着手悠然看了看他,缓缓道:“陆饮秋。”
男人眼神一锐,漠然道:“我说过,我不姓陆,我叫赵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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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觉得我得了一种病,叫做阮珏可以伤,嘴炮不能输……(手动捂脸)
第十七章 袖中剑
阮珏微微一笑道:“好,赵先生,既然我今日已是必死之局,你可否告诉我,连城璧这样对你,你当真没有半分怨恨吗?”
赵鹰冷冷道:“我们之间的事,你不需要懂。”
阮珏笑了,赵鹰很爱连城璧,因此,他能够不计后果,一路隐姓埋名地追随他,可当这种爱得不到应有的回应的时候,就有可能会转化成恨。爱得太深,恨的也就会同样深。
这样的感觉,阮珏曾经体会过。所以才会了解,由爱而生出的仇恨,会有多么强烈,多么可怕。
阮珏相信,赵鹰也会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只不过还需要一个人来推动他,而阮珏,自然就是那个推动他的人。
阮珏缓缓向着赵鹰走了几步,脸上仍旧带着笑,赵鹰明知他已被自己的掌力所伤,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不知为何,他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阮珏浅笑道:“你退什么?你是不是面对不了这张脸?”
赵鹰下意识地摇摇头,又向后退了一步,绊在了身后的凳子上,踉跄了一步才站稳了身形,若是在平日,这样的情况在他这样的顶尖高手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阮珏摇摇头道:“你心乱了!”
赵鹰仍旧想要强自稳定心神,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受阮珏影响了,阮珏是想要在他的心中扎下一根毒刺,一根永远也拔不出来的毒刺。
可他也知道,这毒刺的因是他自己种下的,凭他对那人的了解,他永远也得不到对方的垂青,那人甚至从来都不掩饰看向他时眼中的嫌恶和异样。
想到这里,赵鹰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可很快就隐没不见了,他吸了一口气,看向阮珏,咧开嘴笑了:“你知道的吧?自从你们出了常熟,我就暗中缀上了你们,可笑我居然在萧十一郎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阮珏站在原地不说话,甚至连眉毛也不动一下。
赵鹰继续道:“我原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懂,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和他一样,你们什么都懂。”
阮珏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不错,说不定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才能把对方学得那么像。”
赵鹰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撒谎!”
阮珏眼神动了一下,“你指什么?”
赵鹰眼中涌出一股酸楚,“你为什么故意避开萧十一郎,还拿银票气走了他?”
阮珏道:“因为他很碍事。”
赵鹰的眼中又流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痴迷:“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才是真正的他。”
“让你失望了,”阮珏神色不动。
赵鹰道:“萧十一郎之所以卷入这件事,除了因为沈璧君,恐怕更多的是因为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阮珏的面色丝毫不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这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不安,他不喜欢这样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情况。
赵鹰继续道:“利用萧十一郎,来对付他,如此一下就能除掉自己的两个大敌,甚至不用自己出面,连庄主实在是好算计。”
阮珏轻轻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太久不被人用那个称呼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已不太想承认那是自己。
赵鹰道:“可惜了,在最紧要的关头,你居然会想要把他摘出去,还用了那样愚蠢可笑的方式。”
阮珏笑了,“你错了,我赶走萧十一郎不过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阮珏道:“我低估了那人的愚蠢。”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我曾经以为他之所以不杀我,不过是为了从心理上彻底摧垮我。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好心,我没想到,他甚至从来不想杀死连城璧。即便是他心爱的女人被那么样对待,他居然还是没想过要杀死连城璧,然后带她走。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赵鹰似乎是被他触动到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阮珏继续道:“我曾经一度打算自己动手了,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上天竟赐给我一张好皮囊,”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面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错过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这可真是个一举三得的好法子。”
赵鹰猛地站起身来,他明白了,阮珏根本就没想要去唐门解毒,而他方才的那一掌,恐怕也是阮珏故意让自己打中的。
只要阮珏一死,萧十一郎想要不恨连城璧都是不能了。而对于萧十一郎来说,还有什么能比痛失所爱更能折磨他的呢?错过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如此一来,萧十一郎此生亦断无与沈璧君再续前缘的可能。他甚至还想在临死前在自己的心中种下对连城璧的恨意,若是萧十一郎能替他杀了连城璧,那自然最好,若是不然,嘿,那不是还有自己这招后手吗?
阮珏的这条计策,实在是将与他相关的每一个人都算在其中了,只不过却要饶上自己一条性命。
赵鹰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在这江湖中,他见过多的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的人,却很少有像阮珏这样为达目的连自己的生死也全然不放在心上的人。
“战国时期一人佩六国相印的苏秦能死后计杀刺客,想不到连庄主也能算计身后铲除大敌,嘿!这何止是一石三鸟?实在是佩服!佩服!”
阮珏露出一个柔缓的笑容,“过奖了,我已死过一次,若还没有一丝长进,岂非太过愚蠢?”
赵鹰大笑几声,神色一正,道:“可我若是不肯帮你对付连城璧呢?”
阮珏叹息了一声,“那我自然还有其他后招,可是你,恐怕就不能活了。”
赵鹰还想要冷笑,一柄短剑已经到了他的心口,而他甚至没有看清阮珏是如何动作的。“我原本还想再花点时间劝你的,可我实在没料到你的‘风摧秋叶掌’发作起来会这么快,我等不及了。”
袖中剑深深地刺进赵鹰的胸口,直至没柄。
萧十一郎急匆匆地冲进门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袖中剑!”萧十一郎呆在了门口。
阮珏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他仍旧稳稳地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赵鹰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使他看起来有种凄艳的美。
赵鹰自然也看见了萧十一郎,他大笑着倒在地上,“咳,来得好!来得……”话未说尽,气息已绝。
萧十一郎扫了一眼地上的赵鹰,将目光停在阮珏的脸上,淡淡道:“你总不会要说,你的袖中剑也是从连城璧那里学到的吧?”
阮珏苦笑了一下,“上天仿佛总是不大喜欢让我如愿。”
“若不是我今日发现,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萧十一郎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他早该知道的,他们明明那么像。“连城璧,你……这一切……是不是又是你的局?璧君、璧君她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