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我在手机店里逛了一圈的江清明,在我俩都上车以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我:“你以后要用这个号了吗?”
我手指抚摸着装有手机的盒子,低着头没有隐瞒他,坦白地说:“不是,这个手机号,是廖宗棋的,我想晚上的时候,去十字路口烧给他。”
然后抬起头,泪花迷离地看着江清明,求证一样地问:“如果他还存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会收到我烧给他的手机,是吗?”
江清明错愕地望着我,竟然一时语塞,不想给我希望,也不想给我失望,选择了什么也没说,板着脸掉过头去,专心开他的车。
但是到了晚上时,他还是陪着我去了趟十字路口,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把新买的手机,烧给廖宗棋,回去的路上,我俩并排走着个子一高一矮,被灯光投在前面地上的影子一长一短。
我满腹心事,茫然地向前走,江清明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一直落在地上属于我俩的影子上,一路不语。
深秋的街头,落叶枯黄,一阵冷风刮过,旋飞起地上的落叶,竟然也让我心情激动了下,因为廖宗棋每次出现的时候,也会有风。
可是,那阵风只是在地上旋起了一小圈,就消散了,被它卷起的几片树叶,又重新飘落在脚底的柏油路上。
我弯腰捡起那片被风吹起的落叶,触景伤怀,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手里的落叶一样,漂泊无依,也不知道会被风,最终给吹向哪里。
“起风了,夜里凉,小心感冒。”江清明说着脱下他的外套,穿着单薄的衬衫,把厚实的外套,披到我身上,裹住我的身子,语气平淡地说。然后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悠闲地踢着步子,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我不喜欢秋天,觉得秋天给人的感觉很凄凉,尤其不适合像我这样的单身狗,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感觉和每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问。
江清明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路旁的树说:“今年的叶子,比往年凋落的要晚一些。”
我抬头看了看他指着的手,光秃秃的树桠,已经没有几片树叶了,心里不明白,这还算晚吗?回想了一下,去年是什么时候树上的叶子落光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
我觉得江清明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到了江清明家里,感觉身上有点乏累,而且,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过,要尽量卧床静养,我刚想进他家的小卧室,早点休息,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就转身对去冰箱里拿东西喝的江清明说:“清明,能不能这几天,把你家防鬼的布局撤了。”
江清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说:“好,你先去睡觉吧,我一会就撤掉。”
我嗯了一声,对江清明说了谢谢,然后就推开小卧室的门,进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摸着还没有凸起的小腹,竟然魔症一样地拿起手机,给廖宗棋打过去一个电话,对方没有开机,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使廖宗棋在,也不可能这么快收到手机。
打开微信,给廖宗棋发过去一条语音,告诉他:“大叔,你这次真的要当爸爸了,快点回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第102章 蛇精上门
心里酸楚,忍不住又滑下眼泪,我多么希望,廖宗棋能回复我。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给廖宗棋发过去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渺无音讯。
以至于过了很久以后,我已经不敢给廖宗棋打电话了,每一次的无法接通,都如一盆凉水一样,浇在我的心头上,让我开始,有些绝望,甚至不敢再对廖宗棋能够平安归来,抱有幻想,因为我知道,时间过的越久,就说明廖宗棋很有可能,真的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本来我打算在江清明家住几天,稳定一下,然后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住,可是有一天晚上,和江清明在客厅看电视时,我起身想去卫生间,可是没想到,我刚站起身来,就觉得心跳有点加速,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几晃,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吓得江清明,怕我有事,连夜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做了孕检以后,医生说我头晕的原因是贫血,然后问我怀孕以前贫血不贫血,我迷茫地摇了摇头,“怀孕以前不贫血啊?身体也挺好的,是不是,上次受伤,失血过多造成的,再加上身子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啊?”
值班医生一边低头在病例上开药,一边叮嘱:“也有可能,你现在胎像不稳,身子确实有些弱,要注意保胎和调理身子,心情也要放松些,有不舒服的情况,就赶紧就医,而且要记得按时做孕检。”
医生给我开了几盒保胎药,又告诉我下次什么时候来孕检,然后把单子递给江清明说:“回去让你老婆什么也别干,就在床上躺着,她这种情况,能不能保住胎,前三个月很关键。”
我尴尬的都不敢去看江清明的脸色,刚要开口和医生解释我和江清明不是夫妻,江清明扶着我的胳膊,打断我问医生,“那现在是不是拿完药,我们就可以走了?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事吗?”
医生抬了下眼皮,看着我们说了句“没有了,可以回去了。”江清明就照顾着我转身往门外走,想去楼下拿药,没想到我俩刚走到诊室门口时,身后的男医生忽然像才想起来一样,拔高声音地提醒了一句:“对了,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我尴尬得脚下一趔趄,江清明连忙将我扶住,然后回头对医生干笑点了下头,“知道了。”然后掉头刚想走掉,那医生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吊着嗓子加了一句:“后三个月也不行!”
我一阵火大,感觉尴尬癌都犯了,心说这人有病吧?江清明也显得很不自然,我们两个做电梯下楼时,尴尬的就像两个刚认识的人,站在一起都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连身边都空气流动的速度都不对。
到了楼下大厅,江清明去交款拿药,我问他多少钱,要把钱给他,江清明说不用,我见他不要,我也没显得生分地硬塞给他,想着哪天在网上,给他选两件衣服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江清明手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对我说:“你有身孕,要不一直就住我家吧,要不然你一个人住外面,也没个人照应,到后期挺着肚子,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在家里发生什么状况,身边没有一个人,也很危险。”
江清明的话,说的我有些心动,从医院里出来,我也在心里盘桓这事儿,江清明不嫌弃,我就厚着脸皮说好。
江清明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不语,专心地开着他的车,我扭头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繁华,心里说不出的忧伤。
回到江清明家里,我习惯性地把今天产检的情况,又通过微信发给了廖宗棋,每天跟他说一些孩子的事,也成了孕期里的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只是他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存在我的生命里。
让我伤心的是,他从不曾回过我。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受不了等待接通时的那种期待,几秒中的等待,都是对我内心的煎熬,我也不敢面对无人接听时的那种失望,感觉神经上,真的快接受不了。
很多次夜里的时候,也总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看我,可是点开灯后,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心里又难免一阵空落,那种滋味,难受得让人窒息,有一句话说的好,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我每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和廖宗棋有关的任何事,告诉自己,就当他从来没有来过我的生命里一样,只是看着一天天鼓起的腹部,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控制自己不去想廖宗棋,不去触碰和廖宗棋任何有关的记忆,可是,即使在小心回避,也总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脑海里总是会触不及防蹦出廖宗棋的影子,然后所有的思念,所有关于廖宗棋的记忆,会不可抑止地排山倒海而来,让我痛彻心扉。想到以后,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再也找不到记忆里的那个熟悉的人,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得都快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