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宝蹑手蹑脚、磨磨蹭蹭地走进来,耷拉着脑袋,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泡沫箱子,觑了谢荡两眼,细声细气地:“你脑袋怎么样?”
这幅畏手畏脚的样!
谢荡本来想骂她一顿的,失踪这么久,害他胆战心惊的,可话到嘴边变了味儿,还是没骂出来:“没什么事。”看她手里的泡沫箱,“那是什么?”
她小心地把箱子搁下,说:“是猪脑。”她一脸真诚,“我专门去市场买的,用冰保鲜了,够你吃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谢荡隐隐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翻白眼:“老子不喜欢吃猪脑。”他看见都想吐,谢大师已经给他吃了半个月了。
谈墨宝简直得了谢大师的真传,歪理一模一样,还非常坚持并且坚信着:“一定要的,以形补形,你要多吃猪脑子。”
谢荡下巴一抬:“那你还是留给自己吃吧。”你这个猪脑子!
她低着个头,手指绞着手指,抿着唇半天不做声,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谢荡刚想说她。
她突然憋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抬起头,一脸愧疚地看他:“要不是我拉你去喝酒,你也不会被撞。”
怎么跟姜九笙一样,一个个抢着揽责任。
谢荡哼哼:“你真是个猪脑子!要不是你,老子早死了。”
分明是好意的话,他脾气大,硬是没个好口气,别扭得不行,梗着脖子横她。他就这个性子,窝里横,跟你熟了,他能作上天,要不是熟人,看他鸟你!
谈墨宝垂着个脑袋,还在反省:“还是怪我啊,你要是不去酒吧,根本不会——”
谢荡懒得听:“你伤好了没?”
没好。
她后背被砖头砸的地方,现在还疼,青青紫紫的,医生说还得养一阵子,后脑勺的坑也没长好,不过她用头发把伤口藏好了。
她挺直腰杆,原地蹦了两下,忍着后背的疼:“都好了,我这个人糙,恢复力爆表,本来就是皮外伤,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再糙也是个女孩子。
谢荡语气放软一点了,又带着几分训人的意思:“以后碰到这个情况,别不怕死地往前凑。”
谈墨宝挠头:“我怕死啊,我哪里不怕死了。”
谢荡哼了她一声:“怕死你还不跑?”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跟个傻子似的,被砖头砸得浑身是血都不知道跑。
傻。
就该给她吃十箱猪脑子!
她不插科打诨了,眼眸明亮,水洗了似的,看着他,叹着说:“我跑了你怎么办啊。”
谢荡一愣。
她规规矩矩地站着,站军姿似的,手贴着裤缝,正经认真得不像她:“荡哥,停车场我帮你那次,你说欠我一个人情,以后会还,我今天想用这个人情。”
谢荡瞅了她一会儿:“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只要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听完我想说的话就成。”没等他答应,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目不转睛地凝望他的眼睛,“我不是不怕死,我很怕死的,我是熊猫血,也怕流血。”
怕痛,怕被关起来,怕被拐卖。
谢荡顶了顶后槽牙,想开口,又忍下了,然后,听见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女孩子,认认真真地说:“可是我更怕你死啊。”
他眼睫抬了抬,看她。
她笑得腼腆,没有平时大胆的样子,明亮清澈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了狡黠,是一干二净的纯粹:“我知道的,你喜欢笙笙,喜欢她很正常,不喜欢才奇怪呢,我也喜欢她,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
说到姜九笙,她又笑了,眼里的光温温柔柔的。
“我没亲没故的,搁心上的人不多,以前就笙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多了一个。”她抬起眸子,看谢荡,不是平素里大大咧咧的神色,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是柔软的光,说得慢,却坚定,“谢荡,我喜欢你。”
谢荡懒懒搁着的手,突然扯了扯被子。
然后,他别开了眼。
谈墨宝抓了抓头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这个人要是喜欢谁,就往死里喜欢,想藏也藏不住。”
第二卷 323:时笙领证日,锦禹褚戈粉色相遇
谈墨宝抓了抓头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这个人要是喜欢谁,就往死里喜欢,想藏也藏不住。”
一鼓作气,说完了,她就怂了,低头看地。
谢荡默不作声地瞅了她很久:“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谈墨宝慢半拍地抬头,眯着一双笑眼,玩笑的样子:“那你从吗?”
他非常果断:“不从。”
老子抵死不从!
谈墨宝笑:“不用以身相许,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
她没那么贪心,也没想过一蹴而就,唐僧取经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谢荡这么好,值得她日积月累地把心捧出来。
谢荡有点别扭,扭头哼了一声:“我又不瞎,看得出来。”不喜欢他,会把命掏给他?又不是傻子。
谢荡正儿八经的严肃脸:“毕竟我这么优秀,你会喜欢我也不是你的错。”
原本紧张得浑身出汗的谈墨宝:“……”
这话让她怎么接。
谢荡等了一阵儿,估摸着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才开口:“你要不要喜欢我,是你的权利,我干涉不了,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什么事还是早点说清楚好,我不玩暧昧,不养备胎,还有,”他穿着杏色的毛衣,粉色帽子,这般娇艳的颜色搭配,却不损他一分清贵,抬头,看谈墨宝,毫不拖泥带水地表态,“我不心动你。”
拒绝很果断,是他的作风。
谈墨宝一点都不意外,顺着话问:“那你心动别人吗?”
谢荡一噎。
他耳根子红了,公主脾气上来了,吼她:“丫的,能别明知故问吗?老子还对姜九笙念念不忘行了吧!”
炸毛了。
谢荡脾气不好,谢大师把他惯成小公主。
谈墨宝自然知道,小公主嘛,得宠着,她笑眯眯的,点头:“嗯,知道了。”表情很是狗腿,“那荡哥,等你不喜欢笙笙了,能让我先排个队不?”
这明晃晃的笑容,跟把软刀子似的,不疼,可就往人心窝子里钻。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粉色的帽子,也不知道烦躁什么,反正就是很烦躁,头一甩,傲娇十足地说:“随!便!你!”
真可爱~
想疼爱。
谈墨宝笑嘻嘻的:“荡哥,你戴粉色的帽子真好看。”她真诚地夸,“最好看了!”
谢荡:“……”
这货,真是……
告白完,谈墨宝给谢荡削了两个苹果才走,没有回去,她去了一趟普外科,后脑勺的伤这两天一直疼,她给自己挂了个号,去换个药。
给她看伤的是个四十多岁男医生,护士喊他崔医生,崔医生很健谈,脸上挂着笑,谈墨宝也笑,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
“小姑娘,你笑什么呢?”
她喜滋滋的表情:“嘿嘿,我中彩票了。”
崔医生也乐了:“是吗,中了多少?”
她用两根手指画了个大圈圈:“好多好多。”
这姑娘!
崔医生解开她的头发,用镊子把纱布拨开,一看吓一跳:“你不疼吗?”伤口一片狼藉。
她眼角弯弯:“疼啊。”
那怎么还在笑?
崔医生拿了个手电筒,看了看这姑娘后脑勺的伤:“你这伤口情况不太好。”
谈墨宝一听,脸色秒变,吓坏了,表情悲戚:“我不会要英年早逝了吧?别啊,我的大彩票还没到手,要是翘辫子了,肯定没法含笑九泉的,崔医生,救我小命啊。”
她快哭出来了。
她的荡哥……还没追到啊。
崔医生被她逗笑了:“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发炎了,伤口应该是处理得晚了,也没处理好,里面有脓血,可能要重新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