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像发现狗爬树地的叫了起来,道:“喀,这楼原来是饭馆,怎么招牌是空白的?”
看来铁、邱二人已经进入甲秀楼内了。
只听邱南顾却道:“空白招牌,不行,让我上去摘下来看看……”只听一阵衣袂之声,又落到地上,落地十分沉重,但起落间足有四五丈,居然如此迅捷,邱南顾轻功之快急亦可想而知,柳双洞、钟壹窟二人脸色又变了变:
只听铁星月直着嗓子念:“……力……什么……欢……又不是欢……什么力……什么居……”
邱南顾怒道:“什么‘欢力居’,这个是‘权’字,权,字都不认得!”
铁星月抗声道:“岂有此理,谁叫他的楷书写得那么乱,不会写字!”
邱南顾反问道:“谁说是楷书了?”
铁星月怪叫道:“哈!不是楷书是什么?四书啊?篆书啊?经书啊?”
邱南顾道:“放屁!是草书!”
铁星月反问道:“谁说放屁是草书?屁是屁,书是书,你只能放屁,难道能放书?这次你放屁能放出一本四书五经来,我就服了你。”
说话如雷,放屁巨响,出手如电,轻功如鸟,这四件事,早已令钟无离、柳有孔下了杀心。我们是被塞在桌底,上面压满了凳子、桌布,甚至还有扫帚与垃圾斗,但在底下的一个缝隙里,依然可以望出去,看见钟、柳二人的双脚,以及那把楼梯踏得咯登作响,大步上来的两个人。
首先出现的是头。
我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两颗很奇怪的人头:一是彪形大汉,却有一颗很小的头,像瓜于一样,贴在脖子上;一是较瘦小却精悍的汉子,牙齿却突了出来,他却尽力抿嘴,就像鸟啄一般。
彪形大汉是说话粗声的汉子,大头人是尖声的,两人一面兴高采烈地骂着架,一面大步踏了上来。
彪形大汉是铁星月;瘦小汉子是邱南顾。
只听铁星月没好气地道:“嗯?怎么有楼没有人?有菜没伙计的?”
邱南顾却喜道:“哪哪哪,那儿不是有两个人吗?”
这时只见钟、柳二人的脚步移上去,钟壹窟笑道:“这儿客人通常来的不多,今天尤其少,客官要吃什么?我是掌柜的,伙计不在,我也可以代弄几道好吃的。”
铁星月道:“我是饿扁了,总之有好吃的,全部拿来!”
钟无离恭卑地道:“是是是。”
邱南顾却道:“喂,掌柜的,旁边是你的伙计吗?”
钟无离却道:“不是不是,这是我弟弟……”
邱南顾道:“赫!怎么他这么凶神恶煞!”
钟无离道:“唉呀客官有所不知,我弟弟他是个白痴……”
邱南顾道:“白痴?”
钟无离叹道:“是呀。他小时也喜欢弄枪舞棍,有次遇到个武林高手,就把他打成了白痴,傻里巴巴的,简直成了人头猪脑,哎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饭倒是吃不少哦。”
邱南顾奇道:“打成白痴?好高的武功!”
铁星月不屑道:“那有什么了不起,我有一次与人交手,把那人打成一口猪!”
邱南顾道:“一口猪!哪里会把一个人打成一口猪!”
铁星月洋洋得意道:“好简单哦!打到他满地爬,满街叫,当场拉屎,不是猪是什么?是邱铁口么?!”
邱南顾虎地吼了回去:“你真他妈的老子又没惹你,你干吗骂人是猪!”
铁星月胜了一着,倒是不理他,向钟无离道:“打他的人是谁?”
钟无离答道:“我也不知道。但那人是用指凿,打在我弟弟的眼盖上,他……他就这样子了。”
铁星月嘀咕道:“打在眼皮子上?那怎会这样子的呢?”
这时只听铁星月那莽夫果然道:“怎么会这样子?让我看看!”
只见那破鞋子走两步,贴另一双鞋子而立,两人相距之近,真是鼻可相触。
忽听邱南顾道:“为什么要让你看,你以为你是大夫啊?让我看……去……来,眼皮子翻翻……”
我从缝隙望出去,只见原来那双破鞋子跄跄踉踉退了五六步,原先立足的地方又换了一双破鞋子,敢情是邱南顾推开了铁星月,他自己却抢着上前去探看。
只听铁星月怒道:“你干嘛推人?!你难道治得好他!”只见那双破鞋已经踮高了脚,显然正在翻柳有孔的眼皮,凝神注视。
这时忽听“呼噜”一声,接着“嗤”之声破空。便是铁星月的狂吼与邱南顾的怪喝!
他们果然动上了手!“呼噜”应是钟无离铁杵带起的的声音;“嗤”大概是杵端那一下急刺声音。
铁星月一拳打了出去“崩”!血肉的拳头击在刺尖之上,竟发出金石之声,钟无离的铁刺被击断了!
铁星月似一点也不痛,另一只拳头已飞了过来。因为惊愕,钟无离竟避不过这一拳,“蓬”地被打飞出来,天旋地转,天乌地暗,天惊地动,向后倒飞,“砰”地撞飞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最后撞在那藏我们的桌子上!
“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的东西都塌了下来,白桌布扯裂,露出了我们……
钟无离一出手,柳有孔也出手了!
柳有孔出手更快,但他的双针为何没发出声音?因为发不出声音。
邱南顾似也料不到一个彪形大汉会使的是两口针,又因离得大近,难以相拒,竟做了一件事:一把抱住柳有孔——拦腰抱住柳有孔,柳有孔的双手,也挣脱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对瞪着,一时都呆住了。
邱南顾强笑着打招呼道:“嗨,你好。”
两人脸本来贴得极近,而今简直是鼻唇相接了,柳有孔青了脸色,怒叱:“你……”
邱南顾笑嘻嘻地道:“没办法,我不能松手,一松手你一定会刺瞎我双眼:嘟嘟嘟,现在脸贴脸,两个大男人,多难看啊!真是,我都叫你不要用这种招式嘞!”
柳有孔又气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20章 战(二)
邱南顾嘻皮笑脸道:“你很气是不是?唉呀,想暗算我们啊,我们其实一过霁虹桥,便知不妙,怎么河里一个地方的鱼全翻了肚子,一定有毒,这是当旺时分,茶楼上怎么没有人,只有你们两个怪物?”
“招牌上明明写的是‘权力居’,你当我们傻的呀?还想不到跟‘权力帮’有关系么?我们心里倒是早有防备啦!蠢才!”
桌椅翻倒,布裂人现,却听铁星月大喜怪叫道:“哈!哇!妈妈喊哩唱呀!哈!唿唿!你们啊原来在这里!嘻!你们好哇!”
然后一个劲儿地冲过来,抓住萧秋水使劲地摇个不停道:“妈妈的!老大好!好久不见了啊!”
然后又抓住左丘超然就是一拳,再给邓玉函一脚,一面欢叫道:“死老二,鬼老三,哈哈!我们又见着了!”
接着扑向唐柔:“柔老四,你也在啊!哇!”说这也给了唐柔一脚。
就着又走向唐方和我们,铁星月却皱眉摇了摇头道:“奇怪?这标致的俩妞怎么没见过?”
又抓住萧秋水打了一拳哇哇叫道:“好哇!居然有两个叮当啦,也不告诉我老人家!”
铁星月径自兴奋,大声呼叫道:“喂!喂!死铁口!老大他们来啦!哇哈哈!乐死我了——”
却猛见一人乌着脸自破碗烂凳中站了起来,原来是鼻血长流的钟壹窟。
铁星月奋然叫道:“好哇!你还没有死啊!来来来,我再补你两拳。”飞奔着过去,钟无离大叫一声,一杵打下去,铁星月兴奋过度,竟忘了闪避,钟无离本已伤,功力大减,却听“碰”的一声,铁杵打在铁星月背上,铁杵竟弯成半月形,铁星月闷哼一声,竟然没事,还一把抢过铁杵,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大家都看呆了,却听“崩”的一声,铁杵竟给他咬了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