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瞥一眼他湿了一片的下/身,弯腰行了一礼:“皇兄,宛儿回去了。”
凌昭铁青着脸,似要发作,可过了一会,他只是屈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挑眉道:“回去罢……还有,那是朕六岁往前的事,从今以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水渍,抬手点了点她光洁的前额,又气又爱:“能这样的,只有你了。”
门开了。
江晚晴出去后,王充和两名小太监刚心惊胆战地抬头,就见皇帝湿了衣服,正冷着眉眼站在殿内……那衣服湿掉的部位,还很敏感。
王充忙道:“来人,伺候皇上——”
凌昭淡淡道:“换衣服不急。王充,你过来。”
王充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一步一步走的像蜗牛往前爬,顶着巨大的压力到了皇帝跟前,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左右开始打自己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凌昭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你究竟是在养心殿当差,还是在慈宁宫?”
王充眼珠子转了转,手指往后一指:“是他俩吼的,可不管奴才的事啊!”
那两名小太监原来在看王充的笑话,如今听他祸水东引,吓的腿都软了,全都哭丧着脸:“不带这样的吧,王公公!”
*
慈宁宫外。
喜冬剪了几枝花,正准备带回去,忽见转角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禁皱起眉,大步走过去,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那个人影慢吞吞地从阴影里出来,却是她丈夫卫九。
喜冬一惊:“你不是在太医院当差吗?怎么来这里了?”
卫九苦着脸:“刚去启祥宫替何太妃瞧过,我……路过来看看。”
喜冬问:“看什么?”
卫九搓了搓手,可怜巴巴的问:“冬儿,你还记得我吧?”
喜冬用手指戳了下他脑袋:“你傻了?”
卫九呵呵笑了笑,低下头:“趁还没孩子,你……你多想想我。”
——等有了孩子,只怕在你心里,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卫九说的心酸,恨不能抬起袖子擦眼睛。
喜冬扑哧一笑,摇摇头:“真的傻了。姑娘叫人去太医院看过了,明天你闲在家里,姑娘叫我今晚上宫门落锁前,就回去。”
卫九大喜:“好,好!那你替我谢谢宛儿姑娘。”
喜冬扬眉道:“知道了。”
回到西殿,只见宝儿拿着一块抹布,在殿里东擦擦、西擦擦,容定则是抱着双手,站在殿外,不知在看什么。
喜冬奇怪的问他:“你站这里作甚?”
容定回答:“姑娘不让进。”
宝儿在里面听到了,转身看向他:“早与你说过了,你得罪了姑娘,说两句太子殿下和先帝的好话就是了,你却不听。”
容定唇边泛起一丝遗憾的笑:“这恐怕不好。”
宝儿问道:“为什么不好?姑娘多喜欢太子,你有眼睛看,姑娘多喜欢先帝,你有耳朵听,傻的吗?”
喜冬原本只在一边听,这会儿嗤笑一声,语气清凉:“姑娘很喜欢先帝么?”
宝儿不假思索:“那可不,姑娘亲口说的!”
喜冬冷冷道:“姑娘一辈子没喜欢过先帝,小时候不喜欢,成亲了不喜欢,先帝驾崩后却喜欢上了,这话说出去,你信不信?”
宝儿自觉受到了无理质疑,声音带上一抹怒气:“你——”想问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喜冬却是自小跟在姑娘身边的。
喜冬走到她旁边,问:“你知不知道姑娘怎么认识的先帝和皇上?”
宝儿不答话。
喜冬笑了笑,继续道:“那是在很多年前的春天,姑娘头次进宫,不止是太后娘娘,就连当初的宋贵妃、周德妃,都很喜欢姑娘,听闻姑娘小小年纪就有才艺,便让姑娘作画,谁知姑娘才刚落笔,那画不慎被风吹走了,挂到一棵树上。”
宝儿听着有了兴趣,追问道:“后来呢?”
喜冬看向窗外,追忆起往事:“后来,没等太监动手,当时的七殿下爬树取了下来,袖子上还被划破一道,姑娘看了好生过意不去,就这么认识了。”
宝儿急道:“不是啊,你说姑娘认识了先帝和皇上……那先帝在哪?”
喜冬撇过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不屑:“那画拿下来后,姑娘发现刺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她画的花儿坏了,先帝正好路过,添了几笔,又成了一幅佳作——你是没看见当时那情景,所有人都上赶着夸赞先帝妙笔生花,聪颖无双,就我们姑娘,谢过他之后,还是回去找七殿下说话了。”
宝儿轻哼了声:“……那又不证明什么。”
喜冬掐了掐她的脸颊:“那证明姑娘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谁都知道圣祖爷有多偏爱先帝,而皇上于众皇子中并不受宠,可我们姑娘独具慧眼,从小就一心向着他,就算被旁人笑话,也没变过心意。”
宝儿一愣:“旁人笑话?”
喜冬淡淡笑了笑:“可不是。大家背地里都笑姑娘,说以她的资质,大可以嫁个更得势的皇子,何苦吊死在七殿下这棵树上,再后来,七殿下开始领兵打仗,人家又可怜她,说这刀剑无眼的,可别年轻轻就当了寡妇。这些难听的话,姑娘从不往心里去,反而是七殿下……”
说到这里,她叹一口气:“姑娘越长大,出落的越发水灵,自然有说媒的上门,平时又多有献殷勤的公子哥,七殿下每每为此拈酸吃醋,伤透脑筋……”
宝儿捂着嘴嘻嘻一笑:“哎呀,姑娘后来嫁了先帝,他岂不是整个人浸在醋缸里出不来了?”
喜冬瞪她:“这话是能拿来玩笑的吗?你是不知道那时他有多——”时隔多年,想起姑娘被指给先帝后,那人找上门时的状态,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直沉默的容定开口:“听说,平南王携世子,不日便到帝都。”
喜冬吃了一惊,失声道:“是他!”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平南王世子。
这名字便如平地一声响雷, 惊得喜冬变了脸色。
宝儿几日相处下来,心知喜冬的性子比自己稳重多了, 乍然见她这般失态, 不由好奇道:“喜冬姐, 这位平南王世子很厉害吗?”
喜冬摇头, 面色依旧沉重:“……不是。”
宝儿更为奇怪:“那你为何如此惊讶?”
喜冬叹一口气, 舒展眉宇:“他……他也是个怪人, 当初他一口咬定姑娘对他有情, 为了此事和皇上闹的不甚愉快, 生出一场事端。”
宝儿最爱打听八卦秘闻, 耳朵很快竖了起来, 扯住喜冬的袖子:“好姐姐,你说给我听听吧。”
喜冬又摇了摇头,忍不住发笑:“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找宫里的老人稍微一打听,就全知道了。当年平南王打了胜仗, 立了大功,带世子进京面圣,圣祖皇帝龙心大悦, 准备了三日宫宴, 为他们接风洗尘。不仅如此,传闻世子是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圣祖皇帝便设擂台, 分文斗武斗, 君臣同乐,盛极一时。”
宝儿自言自语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喜冬挑眉:“那会儿你才多大,怎会记的清楚?当时姑娘带着我,也随夫人一同进宫了。”
她微微仰起头,陷入回忆中:“那位世子爷当真是个锋芒尽显、不知收敛的公子哥,竟然当着圣祖爷的面,夸下海口,说他一早听闻,众位皇子中,论文才,当属太子殿下,论武学,那就要看燕王殿下。此次既然要比,他就和这两个人比,才有意思。”
宝儿睁大眼睛:“啊?那他岂非文武双全,厉害的很?”
喜冬摊一摊手,道:“三场文斗,他和太子一人赢一场,最后一场难分胜负,算是打平了。”
宝儿急忙追问:“武斗呢?”
喜冬沉默一会,突然扑哧一笑:“第一场比射箭,燕王迟迟未到,世子爷先看别人比试,他觉得无聊,一双眼睛随便乱看……不知怎的,就看到了女眷中的姑娘,这一看就没移过眼,场上比了两轮,换了四个人,他还在看姑娘。后来,听说他还在平南王和圣祖爷跟前,声称他和姑娘是一见钟情,有眼神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