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姝君走近床边一望,哽咽无语,眼睛先红了,侧到一旁抹眼泪。
丛彬不说话,也不看她。
欧阳燕觉得自己处在这里有些尴尬,转身欲走,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到丛彬喊他,说渴了。
欧阳燕忙又去倒水。
妮子和芳儿在姝君进来时就避了出去。丛彬这时还动不了,欧阳燕要去扶他起来,手上却又有水杯,一只手又没有那么大力气,实在两难,见李姝君望她,便尴尬的笑了笑。
姝君也笑了笑,替她拿着水杯,欧阳燕才得以将丛彬扶靠在自己肩上。姝君便也坐在床边一侧,把水递到丛彬嘴边。丛彬先是犹豫了下,并不去喝,只望着姝君双眼一动不动,看得姝君低下了头。
欧阳燕见此情景,暗自嘲笑自己这时还能这样处在这里犹如石头,可真是伟大!
丛彬到底低头喝了口水,却呛得咳的几声。
欧阳燕忙帮他轻轻拍了拍背,姝君也紧张起来,问他要不要紧。
正在这时进来了一个人,见三人此刻情景着实愣了一愣,还是欧阳燕眼尖,先看到了他,招呼的微微一笑。姝君见欧阳燕朝门口看着,也转头望了过去,却顿时脸色一变,悠的站起,立到了一旁。
来的正是钟明今,因为是丛府常客,也不必通报便直接进来了。远远望着丛彬问道:“好些了吗?”
丛彬勉强笑了笑,“死不了。”
钟明今也笑了,“我知道你死不了。”
李姝君倒了杯茶端来给钟明今,钟明今接到手说了声谢谢,又问丛彬腿骨里的石片子可有取净,丛彬点了点头说取净了。
欧阳燕只看到收拾好后的丛彬,不曾知道原来那般惨痛,心里不由得直打颤,随口问钟明今道:“怎么会无原无故摔下山崖呢?”此言一出,钟明今和丛彬齐望了她一眼,却谁都不答,只有李姝君脸色胀得发紫,低着头不语。
钟明今帮着欧阳燕将丛彬放到床上躺好,便要告辞,说改天再来看他。
李姝君上前要送他出去,却见钟明今说,“姝君小姐还是好好照顾丛彬吧!”只说得姝君哑口无言,又低下了头,同时这话也说得欧阳燕处地尴尬,也低下了头。欧阳燕心想,看来这人人都知道我是多余的!抬头望见钟明今已经走到门口了,忙跑上去送客。
钟明今见欧阳燕追了出来,回头问道:“你来送客?”
欧阳燕气的脸直发红,“我不该来送吗?”连他都知道她在这家里没地位。
钟明今笑道,“很是应该!”随口又道:“若是连这点资格都没有的话,岂不很悲催!”
欧阳燕也不同他理论,直接问道:“那天是怎么一回事呢?”
钟明今道:“你怎么不问丛彬?”
“早上夫人来看他时,也问过,他只说自己一时不小心,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可是见姝君和丛彬那个模样,再加上夫人突然对姝君态度很不好,我觉得肯定另有原因。”
第34章
钟明今敛了笑容,侧头望了欧阳燕一眼,继续向前走着,片刻后,说道:“事实其实很简单。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矛盾,丛彬心情很不好,那天打猎,他一直情绪低落,马骑到崖边也不注意。我远远看到,喊他,他也不慌不忙,眼睛望着我呆呆的发愣,直直跌了下去,真不知道是大意还是故意,那一念之差,几乎没有了性命,也不知道此时后不后悔。”
钟明今述叙起来说得平平淡淡,欧阳燕却听得心惊肉跳,同时也十分感动丛彬对李姝君的感情之深。钟明今走着走着,突然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见了,回头去看,才发现欧阳燕落的远远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送走钟明今后,欧阳燕磨蹭着迟迟不回小院。转来转去,转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去。一进屋发现姝君已要不在这里了,不觉得舒了口气。
芳儿站在一旁照应着丛彬,见欧阳燕进来,告诉她,少爷刚才生了好大的气,姝君小姐是哭着出去的。欧阳燕没有说话,看到丛彬已经睡着了,过去帮他掖了掖被子。芳儿搬了凳子过来给她,转身便出去了。
欧阳燕坐在凳子上,双肘支着下巴撑在床沿上,眼睛直直望着熟睡的丛彬。不知过了多时,自己困得不行趴在床边上也睡着了。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唤,懒得动弹,只是不理,忽又觉得脸颊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拂过,怪痒的,一时便惊醒过来,却见丛彬一只手正在眼前移动,似来不及收回去,脸色尴尬的望着她。
欧阳燕脸上也是一阵通红,问道:“你要喝水吗?”
丛彬点了点头,趁势将手指划下去搭在被子上。欧阳燕转身去倒水了。
丛彬到底身体底子不差,从小习武,身强力壮,又是盛年,没几天便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腿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走起路来不太如意。天气好时,欧阳燕经常让人掺扶着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活动身体。
这天大清早,太阳刚一出来,欧阳燕便躺在榕树下的藤椅上,一边懒懒的把着扇子,一边望着两个小厮掺着丛彬在一旁走路。因为近日来照顾丛彬过于尽心,自己实则非常劳累,又不肯在人前承认,硬撑着身体来回忙活,终于今日一倒上椅,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一觉醒来都已是正午,只觉得浑身软软无力,身上盖着丛彬的外衣,转头一看,正与丛彬目光相对,尴尬的笑了笑,“我怎么睡着?。”
丛彬在她旁边也设了一把藤椅,正坐在上面看书,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头喊了芳儿过来,说道,“把炖好的鸡汤给少夫人端来吧!”
欧阳燕也觉得睡得太久,腹中饿得难受,这一吩咐十分合心意,又听到他说的那声“少夫人!”心上突突直跳,喜得不知道怎么好,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把持着微微一笑。
鸡汤来了,丛彬先接过来,手摸了摸碗,觉得不是太烫,便交给了欧阳燕。欧阳燕说了声谢谢,欢喜的喝了起来。
正在这时,钟明今来了,远远看到两人模样,不禁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丛彬看到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自己忍着腿疼,慢慢站起。欧阳燕忙将碗放到石桌上,起身把他掺住,向钟明今礼貌的微微一笑。
钟明今没坐一会儿便起身走了,欧阳燕吩咐芳儿扶丛彬回去休息,自己送钟明今出去。钟明今走得太快,欧阳燕在后面跑步去追。钟明今走着走着突然没有预料的停住了,欧阳燕脚下却来不及,一头撞到他的后背上,反应过来时,连声说对不起。
钟明今回过头来,板着脸问:“你还有何事?”
欧阳燕揉着被撞疼的脑门道:“送你啊!”
钟明今断然道:“不必了!”
欧阳燕噢了一声,转过便走了。
钟明今在后面又叫,“诶……”
欧阳燕回过身去看着他,“怎么了?”
钟明今抿了抿嘴,又不说了。
欧阳燕只觉得奇怪,以为他没有事了,转身又要走,却见他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望着她。这种表情倒把欧阳燕吓了一跳,听得他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欧阳燕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想到刚才与丛彬坐到一处时的情景,心又跳了起来,满脸堆笑。钟明今望了望她,二话不说,转身飞一般的走了。
第37章
欧阳燕猛得睁开双眼,两行泪水瞬间倾下,全身像被烙烫一般,不住颤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体,使她不顾一切的将丛彬一把推开,扯好衣服跳下床,径直跑了出去,将门摔得哐当的响。
今晚十五之夜,门外的月光明亮,如纱似水。
欧阳燕心绪烦闷,乱跑一通,脑子冷静后,四处一看,竟不知道自己来了何处,只见黑漆漆一片墙壁,不见迟头,另侧是浓浓的树阴。她走到墙脚下的一棵树旁,那树下有块大石,她跳上去站到石头上面,抓住树杆朝树上跳去,一下子就翻到了墙外。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手指抚着墙壁,漫无目的缓缓往前踱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