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被程羡这么看着,心中一暖,但罪恶感也扑面而来。
“抱歉,那日我亲近了你,你也被我染上了瘟疫!”
“呃……”原还难过的程羡一瞬间呆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太子,不说话也不眨眼,好像一瞬间被石化了一样!
“对不起,牵连你受这无妄之灾!你,若难受就打我吧!”
呆愣的程羡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清醒过来的她看了太子一眼,低头偷笑。
得了瘟疫了吗?程羡心想,唉,算了,反正她也是再生之人,见识了上辈子的发达,经历了这一世的繁华,这些尽够了。得病了更好,因为疼痛可以让她压制住自穿越以来的不安,也只有疼痛,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自己真的还没有死。
两人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程羡话语中满含着妥协,看到太子那心伤的样子,程羡笑着对他说∶“唉,不是说是你传染的我吗?怎么弄得好似我欺负了你似的。唉,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们却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缘分啊!”
太子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她,看到她自眼底流露出来的微笑,太子心中的感动如黄河之水一样,奔腾而出。
可以死在一起吗?向来无欲无求的太子被程羡的“同年同月同日死”弄得丢盔弃甲,浑身战栗。那她就永远是我的了!
见太子脸色好转,程羡想给太子回一个坚强的微笑。突然,程羡只觉自己胃中翻腾,不受控制的干呕,因昨天一直在半昏半睡,并没有进食,所以,今日只勉强呕出几口酸水,她痛苦异常。
“太医,快传太医。”太子见程羡表情十分痛苦,忙慌张的拍抚。
魏武帝因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将太医直接传到偏殿等候,庄玄早就立在门外,听到太子的话赶忙将太医召来。
太医急忙进殿为程羡诊脉,几分钟后,太医颤颤微微的回禀道∶“回禀太子殿下,无双郡主因身体虚弱,病情恶化的有些快,近期会出现恶心,发烧,咳嗽等症状……”
“你就说如何治疗,还会不会恶化!”太子忍无可忍,但看到太医那避急就轻的态度,太子已猜出一二。
太医咽了口唾沫,传闻太子殿下倾慕宣平侯的嫡长女,不光以活雁为聘,还在她及笄礼赐下九头凤钗,看来这些都是真的,若这程羡在这次大难中不死,他日一定洪福齐天,不过……
“恕微臣直言,无双郡主已然病重,臣只能控制郡主的病情,并没有把握能治好郡主,除非有黎家后人,不然……”
太子听后,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他努力压住心中的恐惧,状似平静的追问,“不然怎样?”
“不然,无双郡主必死无疑!”
“滚!”太子怒喝,接着紧紧的抱住程羡,生怕自己一时失神,程羡就从自己手中溜走。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子双眼通红的说道。
“庄玄,去,现在就去,给我找黎家后人。派所有的人去,务必找到,尽快带回。”太子说完这番话,好似所以力气被抽干,趴在又昏睡过去的程羡的耳畔,低声哭泣。
黎家,传说中的神医世家,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但,这都是前朝的事了,庄玄也没有把握,但,只要有一线生机都是好的,庄玄领命,马上带着人去各方打听寻找。
大殿上,魏武帝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们,愤怒的将他平日里最喜爱的星子金星砚都摔在地上。
不知他们从何处听说,太子得了瘟疫,且感染力十分强,所以,众家好像约好了似的,一同上书,请求将太子移出皇宫,转去承德的行宫修养。
“太子此时正值重病,怎么经受得住你们的几番折腾?”魏武帝气的面色通红,大声责问道。
“皇上,太子重病臣等都惦念十分,但,皇宫里的众位贵人也都是经受不住的,请皇上为了圣体,为了国运着想啊!”为首的和亲王说道。
“怎么,你们难道都是这么想的?”魏武帝反问道。
接着,众臣都下跪道∶“请皇上为了圣体,为了国运着想。”连关家,宣平侯也在其中。
魏武帝看看隐入人群的二皇子,苦涩的笑着,“好,朕要与皇后商议后再做打算,你们不必再说了,退朝。”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两个儿子终究是要为了皇权斗争了。
只是若这一去,想必太子必定凶多吉少,魏武帝一叹,流露出晚年暮色,心中暗暗打算,一定不能将太子放走。
闹大
魏武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御书房,还没到大殿门口,就见大殿门前跪着乌泱乌泱的人,猜到缘故的魏武帝气愤的上前,大声对众人斥到∶“怎么,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他正要问罪为首的人,杀鸡儆猴时,却在看到那人后瞬间被气红了眼眶。
从没对皇后红过脸的魏武帝,第一次对跪在脚边的皇后大声责问道∶“怎么?难道连你也嫌弃你儿子,要把他送走吗?”
皇后听到后,只慢慢抬起了头,只见她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的对魏武帝说∶“皇上怎能这样曲解臣妾的意思?臣妾又怎会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只是,后宫不同于别处,各个都是皇亲贵胄,未来的朝廷栋梁,不可轻易损害。再说,此次瘟疫来势汹汹,皇上千万不可轻心大意,必要重视,以大局为重啊!”
“呵,好好好,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把东煜放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吧!”魏武帝也高声附和,可语气中却充满了愤怒。
自己拼尽全力要护住的人,却被自己的挚爱往外推,难道,她不知道,若自己放东煜走,那他怕是必死无疑吗?难道真的是自己将她保护的太好,让她心中只有风月了吗?
魏武帝越想越怕,最后,拿着不敢相信的眼光看向皇后。
多年的老夫老妻了,皇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魏武帝在想什么,于是,一面强压住心痛,一面急忙解释到∶“但,臣妾始终不放心东煜,所以,在此,臣妾特请一道圣旨,希望皇上放臣妾一起陪着东煜出宫,也好尽母亲之责!”
原还作一脸哀痛状的魏武帝一听皇后也要跟着一起走,便顾不上别的,大声反驳道∶“不行,朕不许你去,你哪都不许去,就待在朕的身边。”
原听到皇后也要随着太子出宫的敬皇贵妃还没来得及喜悦一瞬,就被魏武帝的几句话打回原形。
看着那身着龙凤宫袍的两人又要“眉来眼去”上,敬皇贵妃忍不住的说到∶“皇后乃千金之体,怎能轻易出宫,只是太子之事不得不防,臣妾听说,那无双郡主今天都昏迷不醒了,可见此次瘟疫之来势汹汹!”
“什么,程羡都昏迷不醒了?”完全没听到重点的魏武帝用眼神询问着皇后。
见皇后微微点头后,他心中暗道糟糕,那程羡可是东煜的命根子,若程羡在这次天灾中去了,那东煜怕是也要废了。
爱屋及乌的魏武帝急忙摆驾,前去看望程羡,顺便还拽走了皇后,但却在半道放下皇后,让人将其送回椒房殿。
被皇上完全无视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看戏的人都走了,那还需要继续跪吗?
为首的敬皇贵妃咬着后槽牙在心中大骂皇后伪善,明明是一起来劝魏武帝的,她却耍狐媚妖道,被皇上半路带走,还博了魏武帝的满眼同情!
“吵吵什么,继续跪着,别忘了,太子不走,我们都活不了!”敬皇贵妃气的太阳穴都直突突,但无法,为了儿子的丰功伟业,只能继续跪着。
看着那逐渐西斜的残阳,敬皇贵妃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膝盖,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借口离开。
那边,刚来到太子寝殿的魏武帝就看到了太子满眼疲惫的在看着床上的人。
前两日还意气风发的人,今日就成了这种模样,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儿子,魏武帝怎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