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三省屋舍门口,入秋之后三省书院内的柳树叶子也开始枯黄,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张良突然笑了笑话音一转:“玲珑可是有事要问我?”
玲珑没料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看穿,赶紧松开他的手进屋,一边嘿嘿笑道:“嘿,嘿,没,没有啊,我先换一下衣服。”
张良似笑非笑:“嗯。”
玲珑关上房门换衣服,练剑时她找了赵姨帮自己改了两身方便行动的衣服,现如今再换上原来雪女送她的衣服,这才发现这一个月下来原先的衣服好像又大了很大一圈,眼下穿在身上倒是显得有些空。
别的地方还好,不过是腰带系得紧一些,可是胸前却没办法。虽然里面也穿着小衣,却也不是后世那种肚兜,而是一片抹胸,而衣襟处实在太宽,只稍稍动作大一些便露出胸前一片白嫩。玲珑折腾了半天,拿过一件披风才堪堪遮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来了过后哪里都瘦了,就是胸前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小了一点点。原主本身就生得极为丰腴,玲珑瞧着铜镜,着实有点心累。
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子聪的声音。
“三师公,掌门师尊找您。”
张良看着对面的子聪停顿了片刻才又道:“师尊可有说何事?”
子聪继续作揖道:“这,弟子不知,二师公方才也被叫去了。而且,掌门师尊看起来非常生气,还让我们去找子明子羽回来。”
玲珑心中跳了跳,定是伏念掌门发现了子明子羽的不对。前世这个秘密还是原主为了邀功向伏念揭破的,这一世她没有再帮助李斯,伏念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比起上一世应该是要迟了许多。
“子房,你先去吧,我自己去城里也无碍,很快便回来。”
张良迟疑了一下:“不如你等我回来。”
玲珑知道若是她不答应,他定是不会放心,于是点头道:“好。”
张良这才看着子聪:“我们走吧。”
待他们走后,玲珑将头发重新梳好才出门去。这些天他虽然没说,但是她知道他已经十分辛苦。经过一番波折,千机铜盘已经成功被盗跖盗取。黑龙卷轴中的密码也已经被成功破解:嬴政将在明年春天出行桑海登上蜃楼东渡。
玲珑吸了口气直接去向马厩,骑上踏雪往桑海城去。她不希望连出门这样的小事都让他放心不下。
到桑海时已经接近午时,玲珑先是去桑海的裁缝铺子买了几套简单合身的汉裙,接着便直奔着有间客栈过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应当是中秋,不过秦朝的中秋并不像后世一般是团圆佳节。这时的中秋又叫仲秋,只是祭祀月亮的节日,并无任何特殊,也没有月饼。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她第一个有了家人的中秋。所以玲珑准备去有间客栈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充作月饼的吃食。
不成想她还没走到,老远便见有间客栈外围了一大群人。玲珑走近细看那些人的样貌,顿时面色大变。
赵高和六剑奴?
赵高猩红的唇轻轻呵出一口气吹了吹尖利的指甲,接着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落在对面被制住的庖丁身上:“丁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
庖丁满脸堆笑:“大人,不知道小人犯了何事?”
赵高尖瘦的脸上带着阴森冰冷的笑,显然并不准备回答他,只平静地转过身:“带走。”
“即便是官府抓人也总得有个理由吧,您这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庖丁立刻大声不依。
周围的百姓显然被庖丁这句话激起了愤怒,但是大秦律法律严苛人人自危,因此他们也只能看一看,根本无力反抗。
玲珑内心无比焦急,她刚刚想起来,上一世这时庖丁并没有被抓。她明明记得庖丁是扶苏被刺杀过后才被抓起来的,理由是庖丁和扶苏被刺杀有关系。而盗跖想要营救庖丁也被抓了,庖丁同时和儒家墨家都有关系,如此一来便坐实了儒家与墨家勾结的嫌疑。随后扶苏提出要造访小圣贤庄。
玲珑心里升起一个谜团,庖丁和扶苏被刺杀有什么关系?可是这时候看庖丁的样子应该没有暴露才是,他也犯不着去刺杀扶苏,张良他们并没有这个计划。
这时她心中突然划过一个令她遍体生寒的念头,或许上一世庖丁也是一早就被抓了?那就是有人故意想利用庖丁将矛头指向儒家!不然庖丁已经被抓走,如何还能刺杀扶苏?
见庖丁被强行带走,她急忙准备上前,手腕突然被人拉住。玲珑被带得没站稳,紧接着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别冲动。”张良低声道。
赵高似有所感地转过来,张良直接转过身将她按进怀里。
直到那冰冷的视线移开,他才松开她,带着她骑着踏雪飞奔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又被打脸的我自己。
还是缘更吧,我写完了就更,遁走。
本来准备一章到刺杀,看来到不了,关键的剧情还是要交代交代。
另外,有件很奇怪的事,章邯来了过后也没问庖丁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罗网怎么这么放心让庖丁活着呢?不怕他把罗网逼他做鱼翅烹熊掌的事抖出来吗?万一一抖出来不是很容易知道是罗网搞的鬼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简直是强行指向儒家。居然没一个人对庖丁进行审问,也是很奇怪了。
第65章 合纵连横
天空就像是被暗沉的黑纱蒙住,连带着将远处的大海与近处的小城一起笼罩在其中。桑海上空还沉沉地缀着几片乌云,远处的太阳也已经沉了下去,秋天的风一缕缕将她的披风渐渐染得微凉。
“为何不等我一起出来?”
张良没有和她说庖丁的事,反而问她为什么不等他。见他似乎没未因为庖丁被抓而担忧,玲珑紧张的心稍微落定,背上一松就靠在他身上,也不答话,只轻声道:“子明子羽的事伏念掌门同意了?”
“暂时没有问题。”张良并没有被她绕过去,“现在还并未紧张到不能陪你出来,以后不许这样教人担心。”
“我知道了。”玲珑从披风中伸出手覆上他拉着缰绳的手背,“丁掌柜的事该怎么办?”
张良驱马往前走,平常清冽的声音稍显凝重:“墨家那边怕是有危险,我们先过去看看。”
玲珑问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心中不免觉得有点郁郁:“子房,你老这样。”
张良将她搂住,驱马在山间走,一边无辜地问:“我怎么了?”
“你老爱骗我。”
“嗯,是我不好。”
玲珑没想到他竟然认错态度这么好:“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玲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很少跟她说他们的计划。每次都是她问得急了他才会和他说一些,就连千机铜盘这些还是有次盗跖告诉她的。
张良没有接话,骑着踏雪像是一阵雪白的清风在林间疾速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悄悄爬上茂密的枝头,玲珑脸上变得一片冰凉。密林中央远远地传来一阵缥缈的笛音,似珍珠滚落玉盘般,清脆而急促。玲珑循着笛音望去,只见那影影绰绰的树丛上方轻盈地立着一抹纤细的身影,而那方天空仿佛也被什么烧出淡淡的暖黄。
“是石兰。”张良一拉缰绳停下,看向树丛上正在吹笛的少女。
玲珑借着月色看去,石兰?
这时张良率先轻轻一跃下马,接着伸手想要抱她。
玲珑不由得有些赧然,声音糯糯道:“我自己可以下来,不用......”
她还没说完,张良便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下。
玲珑忍不住轻呼一声,抱紧他的脖子,心里庆幸幸好她现在不重。
张良柔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再自己下来。”
玲珑心口处像被人洒了蜜,而且那蜜糖上面还有几只蚂蚁在爬。只觉得甜丝丝的,还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