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市民们目睹这一惊悚的场面,尖叫着四下逃离。
“我们已经来晚了,不能让这个怪物接触到更多的人。”沈纶眉头紧锁,他从背后抽出了长刀,也快步奔了出去。
季碧菡朝指挥使司衙门里望去,她佩服沈纶,沈纶说对了一切,此刻衙门之内一片大乱,一个身三品武官袍子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不住抽搐,数十士兵围着其不住大人大人地呼唤,但那名武官却如同着了魔般充耳不闻,只不停地在叫唤着些什么。
季碧菡凑近了听,才听出来武官在大声地叫嚷:“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这名武官乃西渝诸卫的最高统领,指挥使徐琮。
季碧菡侧首去问离她最近的一名士兵:“刚刚发生了什么?”
“回东厂公公的话,徐大人见了鬼了。”士兵结巴地回答,面对乱象,他也是茫然无措。
“见了鬼?”
“方才一名灾民冲进了衙门,指挥使徐大人正在训导下属,这刁民不知发了什么疯,就扑到了大人的身上,怎么掰也掰不下来,足足扣了有一刻多钟,徐大人因此受了惊,就成这样了,不过大家都纳闷,指挥使大人戎马半生,却被个小小的灾民吓成这样,可更诡异的就是那名袭击徐大人的灾民,被兄弟们砍了十数刀,却如同无事人一般,这不刚逃出去。”
季碧菡心说你是没看到那怪物被打断了手还跟无事人一般,那灾民已经死了,又怎会还能再死一次,她挤进人群,围着徐琮的那些士兵看到她腰间的牌子,有人叫道:“东厂公公来了。”
谁都没想到,徐琮听见了这句话,立马停下了原先那反复的叫嚷,转而大叫:“东厂锦衣卫!想趁火打劫!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说!”
“你怎么闹成了这幅德行?”季碧菡走到了徐琮的近前问。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在我这儿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哈!”徐琮发出了狰狞的笑声。
季碧菡咬了咬唇,到徐琮的耳畔道:“徐大人,我是季家菻璎。”
徐琮登时瞪大了眼,他一把抓住季碧菡,喘着粗气道:“告诉季康,告诉东宫,洛诚背叛了!洛诚背叛了!”
“洛诚?”季碧菡第二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你们家的钱,都被他用在了别的地方!刚刚那个…”徐琮说到这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出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到一般发出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季碧菡惊恐地看到一抹黑气,逐渐自徐琮的七窍向外蔓延,她忙跳了开去,将围在脖子上的面巾拉到了脸上。
“渝州完蛋了,将跟万州一样,完蛋了,西渝完了,风朝完了!”徐琮趴在地上,用近乎沙哑得如同锯木一般的声音大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以至于都傻愣地站在原地,只有季碧菡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对士兵们喊道:“快拿火来焚烧!”
可对于西渝的士兵们来说,这可不是陌生人,而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长官,哪怕是季碧菡这样一个东厂的钦差苦苦请求,也没人挪窝,季碧菡劝不动这些士兵,而那头的徐琮不觉间已然断了气,季碧菡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登时拉过了一个士兵。
“快带我去西渝省衙!”季碧菡拉着那名士兵跑出了指挥使司衙门。
“公公,方才指挥使大人,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不懂。”奔走之际,西渝士兵问季碧菡,看方才季碧菡的反应,士兵明白季碧菡是知道真相的。
“他只是在胡言乱语,我问你,西渝省衙今天可有大事发生?。”季碧菡心中忐忑不安,听了徐琮嘴里说出的话,她如今已经确定了这些灾难都和太子赵星有关,恐惧和无措越积越多,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无事,省衙离咱们衙门也不远,如若有大事发生,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的。”士兵回答。
“但愿吧。”季碧菡心中祈祷省衙无事,徐琮话说一半就断气了,偏偏是那么重要的话都没说完,如今要想知道更多的线索,季碧菡只能去省衙去询问西渝巡抚。
而且要赶在省衙出事之前,如今指挥使司已经遭到了怪人的袭击,很难说省衙会平安无事,季碧菡内心惶惶,她一路询问路上行人省衙可有异常,好在都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很快,她就来到了河边。
面前是一座高高隆起的木拱桥,西渝士兵出手指了指河对岸:“公公,对面就是省衙了!”
季碧菡秉着呼吸催马前行,然而坐下之马却不住嘶鸣,死活不肯上桥。
“哦!忘了提点大人,大人有所不知,这座桥建成以来甚是邪门,马匹行至此间便不愿再向前行,于是乎此桥唤做惊马桥,相传…”士兵下马跑过来道,季碧菡没功夫去听士兵的介绍,她也忙跳下马,提着裙子就奔上了桥。
“大叔,请问刚刚省衙那头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季碧菡在拱桥之上,再次拦住一个迎面走来的中年人问询。
“没听说过,省衙好端端的啊,大门洞开,府台大人还在里头断案呢。”中年人摇头,季碧菡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叉着腰下了拱桥,刚在路上走了没几步,忽然后方传出了一片的惊呼尖叫,季碧菡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独臂的,浑身是血的人从侧首的一条街道里冲了出来,市民们看到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怪人,无不充满惊骇。
不光是市民,季碧菡现在也是吓得寒毛直竖,这个怪人分明就是方才从指挥使司里逃出来的那个,季碧菡清楚怪人奔走的方向,和自己正是同一个地方!
绝对不能让这个怪人进到省衙里去!季碧菡的脑袋嗡嗡作响,她不顾由于因为奔袭而疼痛不已的后腰,咬着牙再次跑了出去。
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西渝的省衙,季碧菡跑到了路边,不顾小摊贩的呼叫,将一辆卖糖人的推车推到了路的中间,又将一辆卖鱼的木车推翻,一时间街道上更加混乱…
“干什么的!”省衙值守的衙役看到了这头的动静,心道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赶在省衙面前闹事,可衙役们马上看到了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跑了过来,季碧菡把腰间的铜牌扯了下来,一边奔跑一边喊:“我是东厂季碧菡,马上关闭省衙大门!”
“什么?关门?”衙役们躬身之际面面相觑。
“快关门啊!”季碧菡回过头去,怪人已经跑过来了,眼看已经来不及关门阻拦,但怪人此刻脚上踩到了一条垂死挣扎的大鱼,当下一滑摔倒在地。
“你们快关门,没时间解释了!”季碧菡火急火燎,恨不得此刻就跑到省衙里将门拉上,好在衙役们虽然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季碧菡的急态,也明白了几分事情的紧要性,于是七手八脚地将省衙大门给关上了。
季碧菡此时也已经跑到了省衙之前,这时季碧菡只觉得腥风大作,她回头一望,怪人那张皮开肉绽的嘴脸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身后,而她此时要想躲避也已经晚了…
“小心!”忽然另一阵风卷来,季碧菡只觉得身子一飘,就被带了开去…
“嘭!”季碧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到了一旁,她发现自己趴在沈纶的身上,沈纶死死地护着她,承受了所有落地撞击的力道,此刻正疼得直吸凉气。
身后又是咣当一声闷响,怪人直勾勾地撞到了省衙大门之上,季碧菡看到怪人的半个脑袋都被撞进了胸腔之中了,可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撞击着大门。
“你这个蠢货,以后做事情要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关门关门,关了门你怎么办?”沈纶将身上的季碧菡推开,然后站起了身,“别过来,我先把它给解决了。”
季碧菡也爬了起来,她隔墙对着省衙里大喊:“千万不要开门!不要开门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