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给。”赵雅英看了眼清河郡主,然后将手中的糖葫芦抽了一串出来,递给了季碧菡。
季碧菡接过了糖葫芦:“谢小殿下。”
“清河说得没错,反正太早进去也是坐着,不如就在这陪一陪季小姐吧。”赵雅英道。
“不不不,小殿下,不用了!”季碧菡心中一惊,今夜就只有她一个人,是决计等不到人来的。
赵雅英咧嘴笑道:“看你的反应,猜你在等的肯定是位公子。”
“唔…”
“能配得上你的,一定是位俊男才子!”
“可不是么,阿沁,你是不知道,季大小姐的家门前可是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是都没有咱季小姐看得上眼的。”林清河冷嘲热讽,赵雅英全然不觉,还高兴道:“哇,那我更是好奇你的同伴了。”
季碧菡心如死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尴尬地一边回复赵雅英,一边去应对林清河的冷言冷语,时间悄然流逝,戏楼伙计响锣三声,示意戏曲即将开始。
“怎么回事啊?季大小姐,你的这位如意郎君不靠谱啊!”林清河又笑了出来。
季碧菡只想等到二人进场,她在离去,可赵雅英说了:“入夜气冷,碧菡,你先和我们进戏楼里找位置坐下,然后再等他来吧。”
“小殿下不用了不用了!”季碧菡连连摆手。
“走吧。”赵雅英挽起了季碧菡的手。
“季大小姐,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见这种男的了,爽约的男人,不靠谱。”林清河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季碧菡此时内心真是百感交集。
戏曲开始,季碧菡一个人坐在长凳之上,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花旦们登场了。
坐在前面的林清河起先还总是偷偷回头去看季碧菡,发现其身边一直无人,眼里满是戏谑,但随后,她被戏曲的内容深深地吸引,总算消停了。
既来之则安之,季碧菡索性坦然地去看戏,虽然她觉得怪怪的,戏楼里的众人不是三五成群就是成双入对,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但是今夜落云水戏班的这出戏曲,确实出乎意料地好看,季碧菡起先还想悄然离去,奈何剧情太是精彩,她一边看戏,一边心中盘算着,今夜的事都赖沈纶,等看完这出戏,一定要好好地找他算一下今天这笔账。
今夜的戏曲讲的是一对相爱至深的恋人因为家国大义而被迫分开,最后天人永隔的故事,在让人艳羡的相亲相爱的第一幕过后,自第二幕起始,内容便悲伤不尽,与坐众人看到戏曲的主角因为种种的困境而不能长相厮守时,不由纷纷动容。
“不是说好了这是喜剧么,赚了我好一把眼泪…”季碧菡听到了前面的赵雅英哽咽道,不光是赵雅英,季碧菡自己也看得泪眼模糊,在这悲伤的氛围间,她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或许自己是时候去寻找一个伴侣了,寻找一个在她伤心和痛苦的时候,能够依靠的肩膀。
季碧菡心想,长了这么大,她头一次这么地希望能有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她不想么,她想,只是找不到,遇不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还没遇上…
戏曲的剧情越来越虐心,季碧菡再也忍不住,与周围的人一般,埋头痛哭。
哭着…
哭着…
忽然,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
季碧菡抬起头来,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坐了个身穿黑衣的青年。
“我看这位子没有人,我就坐下了。”
“沈纶…”
“火灾牵出了一个另外的案子,抱歉,我来晚了。”沈纶道。
“你,你今晚不是要去…去…”
“没办法啊,你都生气了,我总得先处理这更紧要的事情吧。”
季碧菡含泪打了一锤沈纶。
“戏曲好看么?”沈纶看向了戏台,“讲的什么?”
“讲的你个大头鬼!”
赵雅英这时转过头来,看到了季碧菡和坐在她身边的沈纶,惊诧地笑了,她拉了拉林清河,后者轻蔑地白了季碧菡一眼,但季碧菡如今的内心毫无波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来的?”
“猜的。”
“可去你的!”
这时又是一幕悲剧,季碧菡的眼泪再次涌出,沈纶默默地朝她坐靠近了些,季碧菡很自然的头一偏,就靠到了沈纶的肩膀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季碧菡,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地能哭。”
走出戏楼的时候,沈纶嫌弃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臂膀,已经湿了一片。
季碧菡双眼红肿,还沉浸在方才戏曲所带来的悲伤剧情之中,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沈纶望了过去,沈纶也在看着她,正好四目相对,沈纶又掏出了一块手帕,拭去季碧菡眼角残余的眼泪,话锋一转:“看来我又做错事了,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看看这场戏的,白白…”
“沈纶谢谢你。”季碧菡抢白。
“什么?”
“谢谢你来陪我。”
“无妨,其实今天本来就是打算一天都陪着你的。”
“为什么?”
“我当上锦衣卫四年后,才第一次真正地直面死亡,当时我被暴民围困,师父赶来救援,十数个人被他抹了脖子,各种味道的鲜血淋了我一身。”
“后来呢?”
“我昨晚看到你那副模样,就想起了那时的我,当时师父追赶余孽,将我一个人留在尸堆中,此后无数个夜晚,我都会在那个血泊中惊醒,后来我就想,如果当时有那么一个人对我施以援手,或许我心中的阴影会没有这么大。”
“原来是因为昨晚…”
“那你现在可还好么?”
季碧菡回想昨夜的事,像是做了一场发生在远方的噩梦,她摇了摇头:“沈纶,你昨天那么晚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那儿。”
“我睡不着,想着按你的性格,纵使白天说得再好,还是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是再帮他们出气也好帮他们逃走也好,你还是会回去的,所以我就出来转转,没想到真的给遇上你了。
“那如果昨晚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沈纶沉吟良久:“我门都出了,只要你愿意,我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
季碧菡目光闪烁:“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来,我送你回家。”沈纶走下了戏院的阶梯。
季碧菡原来以为李翠兰一家的事情,会随着一场意外的大火而永远被埋藏,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事情只要起了个头,就再也无法结束。
转眼到了腊月,年味越来越重,皇城内外都开始除旧迎新,季碧菡到东厂报到,路欢却坐在班房里唉声叹气。
“老大早!”季碧菡裹着寒风跑进了班房…
“小菡早。”
“老大有什么烦心事么?”季碧菡来到了路欢的身边。
“是,年都不让人好好过了,正经时候没线索,偏偏现在案子来了新线索。”路欢看着季碧菡,“今天心情很好嘛,我可跟你说,你也脱不了干系。”
“啊?”
“是你的案子来了线索。”
“有线索了?!”季碧菡惊喜道。
“你这么开心干嘛!”
“噢…旧账不过年嘛。”季碧菡敛着笑。
“下面的干事上报,有些难民来提供了线索,说见到过那些我们正在寻找的神秘客商。”
“在哪儿,我马上去查探!”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急呢?急不了,春泥道前些天不是大火,啥都烧没了,而据那些难民的线索,这些客商在春泥道逗留时,似乎到过李寡妇家。”
“李寡妇?!”季碧菡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春泥道西边的李寡妇,叫什么了,叫李翠兰,早年丧夫,独自养育着两个儿子,可惜啊这一家全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了,所以我说你别急,这事儿还需要再慢慢去调查,年后再着手吧,现在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