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会以为小玉子当差不小心,得罪了主子,往后合宫之内,可没人敢用他了。”
心被插了一把利刃,痛得我手握成拳。
“胡说!一个奴才而已,本宫不需要!”
主子震怒,棠梨宫一片死寂。
郎煜冷不丁地打破了沉默,“奴才无处可去,还望嫣嫔娘娘收留。”
我蓦地回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哀怨的视线,郎煜在我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在一寸寸坍塌,从来只是他保护我,如今,也终于轮到我来保护他了。
“罢了。下去吧。”我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心软。
小玉子被雅霜留在了小花房侍弄花草,叮嘱他闲来无事不必到内堂请安。
我坐在梳妆镜前,摩挲着一支骨簪,那是年幼时郎煜亲手为我做的白麋鹿骨簪。
素朴而牢固,遇到萧衍那年我就收起来了。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低磁的男中音在耳畔响起。
萧衍悄无声息地进来,大手亲昵地环在我胸口上。
这一惊不小,我慌忙起身行礼,“皇上,您怎么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了?”
他冠玉润泽的容颜一如当年,在我心中已不复当年的纯洁。
“朕听说,内务府新进了一批奴才,棠梨宫人手少,你性喜清净。
朕拨了一人来伺候你,可还满意?”他絮絮地问,言语中尽是宠溺。
可我听着却很刺耳,拧紧了眉心,不愿让他试探出一丝洛尔嫣的痕迹。
“皇上有心了。棠梨宫人手充沛,不必要的奴才就让他们还乡吧。”
萧衍孑然独立的颀长身躯带着帝王独有的清傲孤冷。
“是吗?嫣嫔就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没有。”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试探,独自进了内堂。
“臣妾有点不舒服,皇上还请去看看别的嫔妃吧。”
他却偏偏环住了我的腰,扭股糖似的缠住我,“莫非嫣嫔有心事?”
我不经意间抬眸,一双锐利冰冷的眼正透过门缝往里看。
郎煜,是他,他竟偷窥我与萧衍的私密!
我慌张地推开萧衍,夺门而出。
可暗中的那张脸却不见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萧衍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一连七日,萧衍都翻了我的牌子,他特意安排了小玉子在纱罩外伺候。
我赤裸地躺在纱帐内,紧紧揪住衾被盖在身上,萧衍却兴致高昂地骑在我身上,扯掉了我的衾被,用夫妻之间的私密话戏弄我。
“回应朕!朕命令你亲朕!”他用力掐住我的下颚,用唇舌撬开了我。
第24章 身份
郎煜颀长而佝偻的身躯被烛光打在纱帐上,轮廓分明,如鬼似魅地盯住我的一举一动。
我就像勾栏里最低贱的脱衣舞娘,在满街浪荡子毒辣的视线里做最难堪的事。
我使出了年少时学的拳脚功夫,把萧衍从身上踢下去。
“朕就喜欢嫣嫔的泼辣劲!”萧衍竟在纱罩内和我斗起了一招一式。
“嫣妹妹!萧衍,你卑鄙!”随着一声厉喝,纱帐被强大的飓风掀开,郎煜手持利剑冲到床边,把锐利的利刃横在萧衍的脖子上。
我忙抓起衾被罩住自己,“小玉子,你疯了!快滚出去!”
郎煜同情地看向我,“嫣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凌厉的气势向萧衍,“你放了她!你知道我的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衍黑琉璃的眸竟流露出嗜血的兴奋,一道明黄盖在俊挺的身躯,挡开了脖子上的利刃,“郎煜,在账外听墙角的滋味如何?”
郎煜紧了紧利剑的手,一道寒光折射在萧衍的瞳孔上,“卑鄙无耻!你这般羞辱我与嫣妹妹,对得起一起长大的情分吗?”
彼时青春少艾,可如今三人已面目全非。
萧衍卷起一条滚边龙袍,化为利刃向他杀去,二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殿中杯飞盏舞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
奴才竟敢行刺皇上,想保住郎煜的命已是不能,可我不得不保,“别打了!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我从袖中取出随身的小银剪,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嫣妹妹……”
“尔嫣……”
二人从刀光剑影中脱身,向我飞来,萧衍扼住了我持刀的手腕。
“洛尔嫣,你终于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出逃的皇后洛尔嫣,是洛氏冤案的替罪羊。
此刻我正一丝不挂地出现在皇上和所谓的奸夫郎煜之间!
“嫣妹妹,就算死,也不能便宜萧衍!”
郎煜拔地而起,以身化剑向一代帝王萧衍的心脏刺来。
“不要!”我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以身作盾挡在了剑刃上。
剑不偏不倚地插入了我的心房,痛传入四肢百骸。
有光芒从天庭射来,温暖、轻盈,我身体越来越轻,如一片羽毛飞向缥缈的天际。
“洛尔嫣,你不能死!”
“嫣妹妹……是我对不起你!”
“郎煜,你有什么资格陪她一起死?”
“医不好皇后,太医院上下就给皇后陪葬!”
刀剑相接、人潮涌动的嘈杂交织一片,我飘荡在天空中,与深爱的他作别。
却见一条明黄色的龙腾空而起,用粗壮的身子卷住我往尘世扯。
“朕要复你的皇后之位!不接受没关系,你已经怀了朕的孩子!”
一道白光中,我看到了他的俊眉星目。
孩子?我有孩子了?是萧衍的孩子。
一定和他一样英俊潇洒、冠绝古今,不像他这般凉薄便好。
我把手伸向腹部,摸到了平坦中手心大的硬包,突然感到很怕。
我竟以怀孕之躯去替萧衍当剑!
“孩子没事吧?”有了孩子,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太医絮絮地说,“龙裔福大命大,若剑刺偏一寸,便母子俱亡。
或许有祖宗福泽庇佑,龙裔、母体无恙,往后三月卧床,进补,好好调养便可。”
我长舒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郎煜,心又悬在空中,“郎煜呢?你杀了他?”
第25章 我的男人
萧衍流露出几分讳莫如深的情绪,对沈沉说。
“传朕的旨意,中宫有孕,合宫皆赏!前朝休沐三日,赏赐一月俸禄!”
举殿欢庆,无不谢恩。
我却无法欢喜,“郎煜呢?”
满屋子人退下,内堂只剩下我与萧衍,他露出几分疲惫,温热的手指触碰我的脸颊。
“皇后只需养好身子,替朕诞育龙裔,别的事不需操心。”
他的态度更让我感到有什么残忍的事发生在了郎煜身上。
“皇上,能不能看在臣妾的份上,不要杀他。”
萧衍的星目中寒光敛聚。
“郎煜企图行刺朕,刺伤了朕的爱妻,你醒来还未关心过朕,就这么关心他?”
“皇上,是你把郎煜放在房中听臣妾侍寝!是你对他半百羞辱,他才出手救我!
为何还要倒打一耙?”皇上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他做的便是对的。可我偏要计较!
“你还爱着他?”萧衍一瞬不瞬地凝视我。
“与爱无关!请你放过他,他有今日都是因为你!”我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
萧衍唇角轻勾,转身阔步走出了寝殿。
我输了。即便有了孩子,也换不回郎煜的一点点信息。
我每每派人打听此事,合宫之内的唇舌都无一例外闭得紧紧的,连雅霜都被收买了。
“娘娘,奴婢听到打斗,派人来护驾的时候,郎煜已经不见了。”这是雅霜的说法。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无法相信她。
萧衍从殿外进来,问了侍女翡翠,“皇后还这般纠结郎煜的去向?”
“……”翡翠沉默,可萧衍已了然于心。他阴沉着一张脸,身姿巍峨地立在我床边。
“皇后,你最好搞清楚,谁才是你男人!”
“我男人不会天天想着杀掉我全家!杀掉我义兄!”我当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