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紫霜还是回避他的目光，湛业苦笑了一下，放下毯子坐好。看着前窗外的夜景，一轮明月照下，却怎么也照不亮漆黑的森林。
很久也没睡着，湛业选择出去透透气。轻关上车门，他来到另一边的北汽勇士那儿，踏着轮子爬上车顶，与阿灰并肩坐着。
阿灰对于他的举动没反应，就看着月亮发呆，湛业陪他看了一会儿。虽然只是微抬头看，但还是感觉脖子很累，湛业索性躺下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双手枕在头下，湛业看着月亮问着。
“不知道。”
“还真是简洁明了。”湛业扯扯嘴角，闭上眼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他知道的，阿灰只会这样回他，但是他就偏偏想问。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类人，感情笨蛋。只不过另一个笨蛋成功了，而这个笨蛋的情况还是未知的。
咬咬下唇，湛业保持微笑地征求意见:“如果我强行拉着她聊聊，或者强吻，你觉得会怎么样？”
阿灰转头看向那职业的笑脸，淡然道:“祭奠你。”
“懂了。”
第四十三章
“很好，慢慢来。”阿灰坐在副驾驶上，温柔的看着明曙月，完全无视前面的畸胎怪。
明曙月紧张的握住方向盘，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手臂僵硬的忘记了转方向，车子直接碾过一个个畸胎怪。颠簸了几番，眼看就要撞到树了，阿灰只好向她倾去，伸手覆在她手上，帮忙控制方向。
“我靠，你们给我停车！”一直被车追赶的湛业忍不住大吼，他被车整整追了一小时，这俩人就没打算放过他的迹象。
“干嘛啊，我开得好好的。”明曙月摇下窗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叫开得好？要不是阿灰帮你，你早就撞到树上了吧！”湛业曲起手臂架在车盖上，右手叉腰气喘吁吁的。
明曙月默，默默伸手打起火，感觉到车子的震动，湛业僵硬一笑，转身撒腿就跑。被激怒的明曙月一路追去，开得比之前顺畅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在学车，还得回到两天前。
两天前，在找水源的途中，他们遇上了畸胎怪。本来女生中的明曙月和归紫霜还是能帮忙的，但是她们俩都受伤了，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主力就由男生来了，三人分三处保护女生，算下来就没人来发动车子。
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女生就做了一个决定，要快速学会开车，不要留有最大的弱点。
“为什么不换辆车？那些人不是有很多车子吗？”逐渐开了顺手，明曙月开口跟阿灰聊起了天。
“不干净。”阿灰目视前方，他不想告诉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些车子是肮脏的交易，和血腥的场所。女人们只能穿着性感的衣服，冷的时候裹着单薄的毯子，互相抱着取暖。被骗过去的男人，被吊绑在货车里，浑身浴血，缺少肉的部分已能看见白骨。
这样的场景怎么能告诉她们，怎么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去用呢？
“是吗，那就算了。”明曙月没有多问，因为她见过，虽然只是短暂的。但是血腥的场面，她怎么样也没能从脑海中抹去。
思绪开始神游，明曙月不自觉的踩下加速器，车子快速向前冲。阿灰意识到不好，伸手抱住她猛转方向盘，由于无法踩到刹车，他只好绕着空地打转。
“曙月！”阿灰大声叫着，明曙月打个激灵回神，随后猛踩下刹车。
车子打了个大弯，明曙月低低的喘息着，那些被她藏在心底，当作习惯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
她和其他同学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待老师和同学的检查结果，谁知没过多久就出事了。疯狂的病人攻击着其他人，血液四溅地落在她身上。
明曙月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身体里的潜意识驱使她逃，她回过神拉起旁边吓瘫的女同学，带着她们往外冲。门口堵了不少发狂的人，她看见自己的同学被残忍的打死，然后被黏糊的东西寄生。
她没有哭，很冷静的拿起圆形垃圾桶砸过去，一下没用就两下三下，直到那些人不再阻挡自己。
但结果逃出来的只有她自己，其他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她也没办法去保护那么多的人，只能勉强的带着伤挣脱出那些手。
看着一双双的手抓向自己，明曙月一步一步往后退，转身离开医院。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旅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像只受惊的小鹿，边跑边关注四周，无论遇上的是不是正常人，她也会躲开。当回到旅馆里，她用椅子抵在门把上，拉上窗帘，点上一根蜡烛缩在沙发上。
烛光照在她脸上，她抱着双腿发呆。一滴泪滑下落在膝盖上，紧接着大量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没敢出声，捂嘴哽咽着，身体发冷得抖起来。
搂住颤抖的身体，阿灰摸着明曙月的头，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揪着阿灰胸前的衣服，明曙月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湿了他的衣服，也哭红了她的眼。
“怎么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湛业发现不对劲，跑回来敲敲窗户询问。
阿灰摇下窗，对他摇摇头:“没事。”
突突的声音传来，只见归紫霜开着摩托飚过来，在他们车前停下:“嗯？月月在哭吗？”
“嗯，突然就这样了。”湛业点点头，走到归紫霜旁边:“你学得倒挺快的。”
“感觉跟水上摩托差不多，熟悉了就会了。”归紫霜握着车把耸耸肩，有些庆幸小尘教过她开水上摩托。
说到小尘，归紫霜也伤感起来了，她吸吸鼻子转起车把。湛业看得出她在伤感，在轮子起步时跳上车子，吓得归紫霜停下了车。
“你干嘛！”转头怒瞪湛业，归紫霜不满地用手肘撞他胸口。
湛业挡着她的手肘，笑嘻嘻的说着:“你学车也要学载人啊，不然怎么带其他人逃啊。现在只有我落单，还会开车，你没有拒绝的理由。要不我去安慰曙月，让阿灰来教你？”
归紫霜撇撇嘴，他说得太有道理太无理取闹，根本无法反驳拒绝。她才不想在明曙月伤心时，让阿灰来教自己怎么载人，现在只好委曲求全了。
“哼，那你可坐好了，别怪我技术差。”转身坐好，归紫霜转动车把开车，绕着空地转圈。
多载了一个人果然不行，更加让归紫霜生气的是湛业居然抱着她，还强词夺理！
“你给我松手！”归紫霜咬牙切齿的吼着，又不敢松手去扒开他的手。
“不要，我怕你甩我下车。”湛业搂着归紫霜的腰，微偏过头在她耳边说话。
“你不松，我现在就甩你下去！”耳朵痒痒的，归紫霜忍不住转一点头朝后看，斜眼瞪湛业。
“那就一起下去喽。”
“你妹的！”
归紫霜懒得跟他费口舌，手慢慢归位降下车速，哪知湛业伸手覆上她的手，控制车速不让她停车。
“我没有妹妹，没有大爷。”
“……”
归紫霜无语地黑下脸，她怎么就同意这坑货教她呢？早知道就回去拉单煊和言盼了，情愿单煊教也不要他！
后面的湛业抿嘴偷笑，握住归紫霜的双手控制方向，身体靠着她的背可以感受到心跳，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因为他可以知道归紫霜的心。
第四十四章
树林里，两双□□错走着，顾不得垂落的卷发丝，也顾不得衣服被树枝划破。
身后是动物的低吼，带有愤怒沙哑和鹿类的鸣叫。惊恐的眼睛飘向后面，又猛然回头继续跑。
“现在可以慢一点，没事的。”单煊抓住言盼的肩，柔声的指挥。
言盼抓住方向盘，车开得哆哆嗦嗦的，车上的人坐得一颠一颠的。
“也许我们不该坐在一辆车上。”归紫霜嘴角微抽，小声嘀咕着。
“现在又不能让盼盼停下来，她会伤心的。而且她必须要学会开车，以防万一。”明曙月微咧嘴，偏过头小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