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当然不全是真的,没有所谓的美人鱼和女巫,也没有所谓的小矮人,但是它的很多故事都是这样说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注意,王子最后一定是和公主在一起的,而不是我。
☆、西江月
1
任何特别事情的发生都没什么大的预兆,还是和往常一样匆匆行走的时光,身边的那些人也还是以往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一些事情。
昨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站在窗边看了半天的月亮,莫不是被李白的魂魄给附身了吧,却也没能酝酿出什么旷世的诗句来,倒是代谢系统运转得很正常,最后被折磨得很晚才睡过去,一早醒来就是懵的状态,理所当然的挂上了黑眼圈。
曲方歌看了下我那明显不过的黑眼圈,半天也没能总结出一句什么话,转身坐在了书桌前。
打哈欠这种事情,要是不能完全的发泄出来就会憋出可疑的眼泪来,甚至一不小心还会出现我这种“无语泪先留”的画面,还那么凑巧地撞上曲方歌侧过来的脸,那霎时间僵住的状态像是被吓到了,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那眼神越来越奇怪,他该不是以为我遭受了什么伤心事吧?
抬起袖子迅速抹去泪痕,慌张解释道,“我没受什么大的打击。”
说完才发现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型,越描越黑了。
曲方歌抽了张纸递给我,抬起的眸子里是平静的潭水,心脏被猛地击中了一下,什么情绪快要接着这虚假的眼泪蓬勃而出了,那个身影已经起身,霎时间的勇气一下子伸出手,慌慌然抓住了他的袖子,心反倒是越跳越快,似乎快要接着这单薄的衣料传递过去似的。
这是下意识,还是压抑已久的心情给予的一个机会,我无从辩解,只知道心上的潮水越来越高,很快就漫过了堤防,理智的火焰被浇熄。
即便是看见了那个和他那么般配的人,还是不死心,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倔强是从哪里来的,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东西,却不知道是气泡还是水晶。
他转身,低头看下来,整张脸覆盖在温和的灯光外围,熟悉的眉眼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说出口就无法挽回的话,堵上之后都无法再见面的可能,泼出这一盆喜欢的水。
嘴唇慢慢张开,单个的“我”字已经说出口了,空气却像是被暂停了般,那个人慢慢抬起左手,冰冻了接下来所有的话,只听见那个清楚的嗓音填满前所未有的温柔,伴着落在头顶的那只温热手掌,“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仿若巫师念出的咒语,那本来躁动不已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被半路斩断的话像含羞草一样合了起来,不知道是否还是第二次说出口的机会,也许就这么沉默在心底,直到腐烂,埋入土壤,化为尘埃。
这样的动作,我在他和花翎之间看见过很多次,现在到轮到我,当初那种羡慕的心情不见了,反倒弥漫了一种淡淡的哀伤。在他看来,我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是和花翎一样的妹妹。那再明显不过的潜台词,几欲让我心碎。
门合上了,看不见的尘埃填满了整个空间,胸口有些呼吸不上来,这种静谧的氛围让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好快速收拾好东西离开。
2
我应该把这称为一次失恋吗?它的缘由是一句很简单的话,甚至还带着独特的温柔语气,却隐藏着残忍的刀刃,准确的刺中心房。
那天的天气有些冷,裹在围巾里面的脸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刮还有些疼,循着这个再微小不过的借口,眼泪滑下来了,从眼角携带走一路的温度,喉咙里都有些哽咽,我低着头,想要走快些,不争气的液体根本停不住。
站在家门口平息了半天才敢拿出钥匙开门,借口有些感冒的症状就进了房间,那些被收容在枕头里的泪水一阵接一阵,心被搅得天翻地覆,直到身体的力气被抽空,眼角的泪痕干涸,湿掉的枕头变得冰冷,理智才被慢慢找了回来。
陪着邻居家的小孩看电视,半晌,一只小手摸了下我的脸颊,软糯的声音说道,“姐姐,你怎么哭啦?”
哭?我诧异的擦掉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笑道,“姐姐没哭。”话刚说完,脸颊上又是一阵温热,立马起身跑到了洗手间,诚实的身体开始接连产生那些咸涩的液体,不断的落下,像是连绵不尽的雨。
如果用瓶子收集起那些掉在水池和沾湿前襟的眼泪,一定是个可观的体积。它没有任何思想的跟随地心引力往下,不知道自己被生产出来的原因和目的,就那么短暂的出现然后蒸发,却并未带走任何一丁点的伤心难过,心上还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还是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筋疲力尽得立马就掉进了梦的深渊,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的肿了眼睛,只得待在了家里。
我妈不安的在我周边晃了很久,半晌才晃到沙发边上来,“你昨天偷看谁洗澡了吧?”
肿着眼睛的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本着不想搭理她的架势背过身去思考人生,过了会儿就听见那两个人在我身后嘀咕,“你闺女这是不是叫青春期症候群?”另一个声音给出了一个靠谱一点的回答,“也许是古文说的少女怀春。”
没错,你们猜对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是一个青春症候群中毒者,是一个无限孤单的失恋人。
一个人的独角戏演到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不过是面对着依旧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故作优雅的谢幕,直到眼泪在地上掀起呛鼻的灰尘,直到再也瞒不过自己。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去面对那个人,可真到了那个地方,看着那张脸,心底却没了那种预想当中的波澜,平静得不可思议,有一种不再喜欢的错觉,一种这个人已成陌路的感觉。
摊开在眼前的那本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承载着一道题或是很多题的重量,那个靠近的声线和往常无异,遥远而接近。
一切似乎跟随这一次画上了一个句号,那些蒸腾掉的泪水无声散开,那颗隐隐阵痛的心再次被严实的包裹起来。
3
“同学聚会?”
这四个字从我妈口中出入得相当频繁,初中、高中和大学的聚会每到法定节假日就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数来都已经是几十年的光景了,不知道他们相见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更让我奇怪的一点是,初中同学怎么还能聚集得起来,想想我们现在就没怎么联系的那些同学,再去想象着他们十几年之后的样子,还是很不真实。
也许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词语会出现在曲方歌的身上,现在才发现他已经是个成年的毕业生,社交活动是那么自然的一件事。
“桌子上有一张试卷,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你差不多做完,他就回来了。”花翎无奈的表情很是明显,搭着我的肩叹息道,“洛云啊,你要痛改前非也可以,怎么偏偏摊上我哥这么个终极老师呢。”
我甩开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她有个成绩那么好的同桌做辅导,也不想想我那些时间都在无聊的发呆,只是这个当初让我无限憧憬的企划,现在像是失却了表面沸腾的气泡,真成了实质性的补习了。
事实证明,本性难移这个成语是很正确的,看着卷子就容易打瞌睡的特性再加上昨天跟爸妈看了一部鬼片吓得半夜都没敢睡着的影响因素,况且还没有监督,直接导致了一个昏睡在桌上的我。
迷蒙中醒过来,一些梦的碎片还停留在记忆的断层里,好像出现了曲方歌,说了些什么,什么样的场景都不太记得了,他似乎还穿着北城一中的校服,青涩的少年模样,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得不行。可梦境都是反的,现实中他几乎就没对我展现过那样灿烂的笑容,甚至很有可能,他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样开怀的笑过,那该是多么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