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重重摔下。
十一月之前,吴赛赛还以为父亲只是去配合调查。
但身边这群人显然比她的消息灵通。
当电话再一次被人挂断时,吴赛赛终于明白:她爸啊,回不来了。
不过是站错了队,跟错了人;可问题一出,曾经最出风头,却也是最没根基的那个,就被拉出去顶了枪。
父亲出事后,吴赛赛身边那些赶都赶不走的追求者不见了,有事没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不见了,成日往家里送东西的叔叔伯伯也不见了,就连母亲,都只知道躲在麻将馆里,一整天一整天不回家。
她觉得很孤独。
还好,方辰和毛嘉欣还在。
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她们收留了她;在她被无情的判决结果吓到崩溃时,她们抱住了她;在她被势利的前男友羞辱的时候,她们撑住了她……
当然,最后那件事,是魏东亭第一个出来帮忙出了头。
这是后话了。
总之,这两人接纳她、爱护她,就像她们爱对方一样。
在吴赛赛闯进来之前,方辰和毛嘉欣是一套完美的双星系统,日日夜夜,岁岁朝朝,互相绕着对方旋转永不分离。
后来,她来了,她们就成了三体——建立好的平衡突然被打破,每个人都要重新适应。
但好在,这种状态虽然混乱又无序,却别有一种热闹有趣。
方辰正陪着吴赛赛磕着瓜子呢,毛嘉欣来了。
这女人推开门,就被包厢里这有些低沉的气氛吓了一跳。
“诶?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今天是来吃年饭的吧?”她上来就将有些惆怅地两个女人全搂在了怀里,“怎么,我就谈了个恋爱、冷落了各位几天而已,你们就幽怨成这样了?赛贵妃,辰贵妃,你们俩好歹也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就连这点风波都扛不住啊?朕很痛心,很失望!”
“去你的!”
“滚哪!”
三人恢复了嘻嘻哈哈,一顿年饭吃得是又哭又笑,好不快活。
谁说女人之间没友情的?
女人之间的友情,是爱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这种爱,和性别无关,和年龄无关,和存在形式无关。
只和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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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年饭,三人就各回各家去了。
方辰要赶回去喂猫,吴赛赛得去陪着她那个神经衰弱的母上,而毛嘉欣则收拾收拾就准备启程回广东老家去了——虽然她的父母已经各自成家,但中午晚上两个新家庭的年饭,毛嘉欣还是得回去吃一下。
毕竟有爸有妈在的地方,才是家。
于是除夕这天,方辰也还是回了趟邢家。
因为秦月白真的上门来接了。而邢江来则坐在楼下的车里等。这对夫妻,一个□□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不愧是一家人。
方辰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不过是吃顿饭。
邢觉非不在,邢江来又不说话,一顿饭除了秦月白和方辰偶尔聊几句,互相夹夹菜,从头到尾都很是沉闷。
但方辰知道,为着她的到来邢江来很高兴。
因为直到她离开时,他都一直待在一楼——以前他可是从来都不看什么联欢晚会的。
方辰一时心软,便多坐了会儿。
被邢家司机送到美兰苑时,已经是快十一点的事了。女人甩着钥匙圈,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爬到了五楼。
她还是在这里最轻松啊。
可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方辰的脚步却顿住了。
对面那家门口的地上,坐着个人。
“我忘带钥匙了。”那人抬头,声音沙哑。
方辰想了会儿:他指的应该是自己外婆家的钥匙。
关她什么事?
“墙上不有开锁的电话么,难不成你连手机都忘带了?”她说完转身就去开自己家的门。
“过年,找不到人。”
“哦,那你过几天再来吧。”
她要心硬如铁!她要冷酷到底!
“我饿。”
男人抬头,眸光闪动,里面似乎还有水汽。
靠!
方辰最受不了童朗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狗狗一样,委屈巴巴,让人无法拒绝。
但她不是只喜欢猫么?
解释不通……
所以还是贱啊。
门锁锈了,开起来颇有些吃力。途中,方辰瞥了眼童朗拧着的行李包:“你这是……回来度假的?”
童朗点点头,又摇摇头。
方辰挑眉,心想估计说来话长。
门打开,灯亮了,她才看出这人的不对劲:皱巴巴的衣服,冒茬儿的胡子,青灰的脸色……
很不正常。
被女人打量了会儿,童朗有些不自在地向后捋了捋头发,问道:
“浴室可以借我用一下么?”
“嗯。荠菜饺子,吃不吃?”
“好。”
等童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变得暖烘烘的了。电视里传来欢快的歌声,空气中还飘着饭菜香。
而方辰,则弯着腰一边摆着筷子一边抬头和他说:“愣在那儿干嘛?快过来,饺子都要凉了!”
这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让童朗想流泪。
“我好像忘了洗脸。”男人说完转身就进了浴室。然后,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头发都洗了,还能忘了洗脸?
方辰没揭穿他。
她又摆了盘卤菜上桌,童朗终于出来了。
“卤菜是昨天的,不过我给热透了,你凑合配饺子吃吧。”方辰把筷子直接递到了他手上。
“你呢?”
“不饿。”她坐到了男人对面,“不过可以吃点花生米。”
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童朗的脚,他低头,一脸不可置信:“这是……?”
“这是阿杜啊。阿杜阿杜,快看看谁来啦?”
“喵?”
“它和你打招呼呢。”
“哦。好久不见啊,阿杜。”
“喵!”
童朗看着腿边那只胖得变了形的老猫,心里涌起种穿越时空般的奇异感:她还在,它也还在。
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
今天的童朗特别没出息——他又想流泪了。
两个人正相对而坐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突然,电视里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辰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跑到房间里拿了串“炮仗”出来,然后垫着脚将它挂在了门边的墙上。
她插上电源,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从电子鞭炮上传了出来,配合着上面闪闪的红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见童朗不解地看着自己,方辰解释道:
“这是楼下吴奶奶搬走前给我的。国内现在不是禁鞭了么?大过年的用这个凑合下,听个响,图个热闹。”
“挺好的。”说完,童朗低头继续吃饺子。
他想起那年冬天方辰一个人在画室留守的日子。
其实,刚听说她从邢家搬出来了时,童朗还是有些担心的。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有些多余。这姑娘,一直很擅长自得其乐、苦中作乐。
挺好的,好得让人心疼。
“我去洗澡了。你吃完就把盘子放那儿吧,我明天收拾。哦对了,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袋带下去。”说着方辰就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她又把头伸了出来。
“忘说了,新年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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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洗澡很慢,等她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夜里一点了。
童朗没走,还在厨房刷碗。
“碗我洗了,沙发借我睡一晚上?”男人说着,用厨房纸擦了擦手。
纸上出现了一点红,他才发现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个口子。
“有创可贴么?”童朗问。
“没有。不过……”
方辰拉起他的手,将那根无名指含到了嘴里。
吮吸,舔舐,品尝——像是嗜血的妖。
童朗的瞳孔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