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她温柔地注视着他,半侧脸溺在透入车内的光里。
那光虽微弱,但能看到她唇角挂着笑容,眸光灿烂。
让他想起那晚,他带她去星光之塔看星星。
不由地惊叹,满目星光,却都不如她的眼睛好看。
“诸墨,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她如此说,声线微微颤抖,却很坚定。
他掌心一翻,反握住她手,十指交叉。
眼角那颗泪痣,像是一块烙铁,跟他的目光一样炽热灼烈,在她的眼前越放越大,像是要把他烙在她心上去,将她烧到体无完肤。
他吻住她:“你怎么会让我难过?你让我好欢喜。季荨,我好喜欢你。”
第90章 Chapter.90
庄丹和顾宗让一早陪着她来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所幸没有伤到骨骼,只是扭伤了而已,医生嘱咐说静养半月左右就可以了。
她因为受到惊吓最近经常做噩梦,医生建议最好做一下心理疏导,趁着静养多去看看自然风景,散散心。
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她整个人都苍白许多,走路的时候时常会恍惚。这会儿刚一出医院大门,她一个侧身,撞到了个人。
顾宗让在身旁赶紧扶她一把,关切地问:“没事儿吧?”
“没,没事……”
她站稳了才看到被她撞到的是个男医生,他也猝不及防,手里抱着的病历本掉在地上,散落出来几页纸,飘飘扬扬,四处飞散到不远处。
男人一身挺括白大褂,气质冷冽,脸色不大好。
他扯了扯唇,冷声道:“麻烦看路。”
顾宗让把她扶稳了,才过去要帮那个男医生捡掉落在地上的纸。
男人一把扯过他刚捡起来的纸,作出拒绝的姿态:“不用了。”
脾气挺古怪。
顾宗让愣了愣,悻悻地收回了手,道歉说:“不好意思。”
后面几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实习生模样的医生赶紧跟过来帮着捡,其中有个医生听到道歉,和煦地笑了笑,要宽慰顾宗让似地说:“没事儿,没事儿。”
说着把地上的纸都捞起来,整理好了递给那个一脸冷峻的男医生:“许医生,这个给你。”
许嘉川冷哼一声,拿起东西后自顾自地向前走。
周鹏恐怕落他一截会挨骂,忙不迭地跟上他。毕竟这位祖宗的脾气古怪,不好琢磨,凶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他临走前还看了何简妤一眼,和旁边的小师妹低声说:“哇,是何简妤诶……”
“哇,我也发现了。”
“……居然来咱院做检查了吗?”
“是啊,她前几天受伤了……”
“……”
许嘉川察觉到身后两人窸窸窣窣的,苍蝇叫一样,不悦地回头喊:“马上开会呢,快点。聊什么呢?”
周鹏哽了哽,步子又快了些。
师妹拽了他一把,小声说:“许医生今早又被投诉了……”
等他们走远了,她还有些惊魂未定,攀着他慢慢向前走。
“那个医生好凶啊。”
她笑了笑,手臂轻轻搁在他臂弯间。
他耸肩,点了一点头,问:“一会儿去吃点什么?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医生说你现在要静养,补充点营养。”
她嬉笑着,笑容缱绻:“想吃你做的饭。=,好久没吃了。”
“等回去吧。”他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再两地折腾了。”
“回去了,吃一辈子行吗?”
“行。”
。
今天下午的晚些时候,她又一次来到医院。
中午吃过饭后,刚睡了一会儿,她忽地觉得胃里反酸水,一阵干呕,囫囵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盥洗室。
他察觉到动静,赶紧跟进来。
“不舒服吗?”
她满脸苍白,有气无力地说:“有点吧……”
“去医院吧?”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心疼的很。
话音刚落,没等她回答他,就打了电话给庄丹。
庄丹也很急,她最近又常做噩梦,怕她这是事故的后遗症,载着他们再次前往医院,才从一个科室出来,她又一次跑进卫生间,好像胃都要翻涌出来了。
又检查一遍,到了最后一个科室,碰见了中午撞到的那个面色不善的男医生。
许嘉川坐班妇产科,看到她也没惊讶——毕竟她这张经常在微博新闻上飘的脸,实在很有辨识度。
他一早就认出了她中午撞到了他,但也没跟她深究,只问了当下的情况,然后拿了张试纸给她,说:“验完后,如果不满意,再去抽个血。”
“这是……”她怔然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吗?”
他勾勾唇角,冷冷扫她一眼:“你没怎么,怀孕了而已。”
。
顾尧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开电话会议。
听到何简妤怀孕了,他跟个火箭似地蹦起来,又惊又喜:“真的假的?”
顾宗让尴尬得无地自容,哑笑:“应该是……”
“什么是应该是?我要确切的答案。”
顾宗让干咳一声,“……那就是了。”
“行啊,先上车后补票,会玩儿。”
“……”
顾宗让更为不自在,忸怩得很,没说话,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她。她也是一幅羞赧的模样,目光躲闪,不敢看他,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心想,你别看我啊,我也很不好意思。
她也是头一回遭遇这种事,来的这么猝不及防,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庄丹都笑得咧开了嘴,比她还要高兴,好像他们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
可其实也差不多,昨晚载着他们来港城的车上,听到她跟他提起结婚的事情,想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也算圆满了。
顾尧听他不说话了,也不好拿他寻开心,嚷嚷着回去等她休息好了就办婚礼,说了两句,又让他把电话给她。
顾尧说什么,他一直答应着。
他眼角带笑,罢了把手机递给她。手机上还沾着他的温度,贴上去颇为温暖。
她顺势一把拉过他的手,拉他坐在自己身边,软绵绵地靠上去,好像找到了港湾。
非常安心。
顾尧兴奋难掩:“现在我可以叫弟妹了吧?”
她苦笑,“嗯。随你。”
“对了,”顾尧正色,在他们的事情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跟她说,“祁晏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乔思翰在背后搞鬼。乔思翰曾答应他,这事儿成功后给他一笔钱。”
“嗯。”她没多意外,“怎么解决的?”
“祁晏这个人,真是鼠目寸光。”顾尧冷笑,点了根烟,幽幽道,“我给他大好的前途他不要,非着眼于眼前那一小块天地。井底之蛙。”
她叹道:“他可能,只是恨我而已。”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去年,为什么跟乔思翰联系过,还那么频繁?”顾尧道出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惑,“你跟小让的事马上回来就办了,我希望把这些都搞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她老实说,“就是三月份那个电影节的事情,他一直有跟我商量。其实一直在利用我而已,那部涉嫌买卖奖项的电影是我三年前拍的一部商业烂片。哦对了,我离开天辰后第一次碰见他是在电影院,《苏州河》上映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乔思翰早就盯上你了。”
“是。”她复又叹息,“从那个时候应该就是,怪我太单纯了,那时候急于复出,对他没有戒备。”
“那他那个私生子?你见过吗?”
“见过。”她苦笑一声,“想来也是被利用了吧。我去日本的时候,他故意让他助理把孩子放到我车上,拍了照片传出去——毕竟那个时候,乔思翰因为天辰运作一事已经深陷丑闻,想借由我引开舆论导向。”
她越说越觉得苦涩。
到头来想一想,大多数的人都在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