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陆良人很不爽。
她带墨镜就是为了不让雲颖看笑话,笑话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却被另一个做姐姐的打。
这种感觉……很难受!
等等,这样说起来,跟朴善英比起来,她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太和颜悦色了?
陆良人突然很想要逗逗别人,于是停下脚步,对雲颖冷笑:“大晚上的,你还在一个男人家里赖着不走,脸呢?”
雲颖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恍惚和慌乱。
边白贤微怔之后,起身冲过来把陆良人逼在墙角,低声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陆良人眨眨眼,一双纯黑的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也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打雲颖一巴掌,雲颖想还手,你会帮他还是帮我?”
边白贤咬牙切齿:“陆良人,你有病是不是?人家雲颖好好的又没招惹你,你干嘛打她?”
陆良人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点点头,说:“对,我有病,那你会带我去看医生吗?”
边白贤白细的脸部线条越发僵硬着,抿紧的嘴角微微下撇,道:“有病就回房吃药。”
陆良人忽而笑了起来,她想她一定是个失败的姐姐,就连自己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弟弟都不站在自己这边。
陆良人环顾一下四周,家里的东西还是老样子,都摆放在老位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温度。
“你们慢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陆良人走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不想再待在那个家。
那个即将属于雲颖的家。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陆良人越走越想笑。
其实她这个人真的很没追求,只想有个家而已,但,朴灿列那边已经已经不能再奢望,而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边家也快要没有了。
是的,她快要没家了。
为什么?
随着智商的提高她所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不快乐。
越聪明的人不是应该就越幸福吗?
就在陆良人站在马路边上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连豪华跑车冲过来,“唰”的停在她旁边,车窗渐渐降下,露出一张温和帅气的脸,暖暖的笑容温暖人心。
“良良,上车。”张易兴用没有一点侵略力的绵羊音喊着。
陆良人没有动。
她看着这张脸,突然想起那片广袤的草原,蓝天、白云、绿地和连成片的的牛和羊。
“兴兴,我想去你家。”
……
张易兴家离城中村很近,却是新建的大楼,他住在二十六层。
站在落地窗前,低头观看下面的车水马龙,陆良人把脸遮藏在阴影里:“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家。”
张易兴端着水走过来,听到这话笑了笑,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后走近陆良人,道:“以后可以常来,反正这里离你家又不远。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一把,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进来坐坐,我家有很多零食哦!”
张易兴的话语突然中止。
因为他看见陆良人手捂着嘴,眼泪流水般落下,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
张易兴微怔:“良良……”
陆良人带着眼泪浅浅笑,一根手指压上他的唇,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站在高楼上,俯瞰尘堙,我曾幻象能在这座城市里过上最普通的生活,可是如今……我一直小心翼翼欺骗自己,不敢面对的那个真相,终于快要隐瞒不住了。”
陆良人红着眼眶,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剖析现在的状况:“从爸妈出车祸那天起,我就没有家了对不对?那个地方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对不对?”
张易兴眼神有些诧异,似乎不明白陆良人为什么突然看清楚了这一事实。
陆良人笑笑:“以前的我从来不会哭着跑出家门,那时候总是白白和爸妈吵架之后摔门离开,我哭着求他回来。但是现在,每一次都是我走,再等他接我回去。回头想想,为什么我会很想要离开那里呢?是累了吧,一直低头迁就着他,我也会累。”
☆、第809章 想争
朴灿列嘴唇几次嚅动着,最后化为无奈叹息。
李哲圣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每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亲手杀了你所爱的人吗?”
朴灿列兀自争辩:“可是我问过傻妮儿,她说她不生气。”
“你啊……”李哲圣无奈地点了点他的脸颊:“女人说话有时候要反着听,就你这情商,真不知道少妇杀手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真的全靠一张脸?我看她这几天也挺苦的,她本来就对你没多少感情,你可别自己把这点感情给作没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朴灿列被李哲圣这么一吓倒真是害怕起来,他虽然很舍不得朴善英,可他更爱陆良人,当即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兄弟说完心里话,勾肩搭背的走出书房,却在客厅见到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客厅里面的朴善英和陆良人不知为何事打了起来,陆良人手腕一翻,削铁如泥的铡刀利落展现,独属于自然人的纤细胳膊却峥然有力。
刀刃从半空中狠劈向朴善英,刀势凌厉无比,端得是一股平日里罕见的霸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两男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性格懦弱的陆良人挥出来的刀。
“铮——”
一道金鸣声震人鼓膜,朴灿列拦在朴善英前面,用浮光掠影匕挡住了陆良人的薰之牙。
“你帮她?你又帮她?”陆良人抖着唇,眼睛红通通的,“朴灿列,我承认你确实是对我好,但你怎么可以将昔日对我的好,又悉数给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朴灿列想要解释,他又不是真想李哲圣说的那样情商低,自然明白此刻事态生变,已经容不得他再沉沦在以往的记忆里。
只不过。
朴善英却不给朴灿列这个机会,只见她抬脚踹了一下朴灿列的手肘,那把横置在半空中抵挡薰之牙的浮光掠影匕就这样扎进陆良人胸口。
陆良人:“……”
朴灿列:“……”
数分钟前。
李哲圣说“你现在在做什么?亲手杀了你所爱的人吗?”。
朴灿列当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是等真正自己一匕首插入陆良人胸口的时候,朴灿列才懂得这句话的分量之重。
……
“妮儿怎么样?!”
“没事,”夜霾脱下染血的医用手套,谨慎地道:“你收劲及时,只割开皮肉,没伤到心肺。”
朴灿列皱紧眉头气,气得一拳打在墙壁上,过了一会儿,又转身问道:“妮儿现在愿意见我了吗?”
夜霾摇头:“还是再等等吧,她有点被吓到了……”
朴灿列呼吸粗重起来,对朴善英依恋和纵容的后遗症终于在此刻爆发,他想了一阵,决然道:“你直接带人去把那女人控制住。”
夜霾冷声:“控制到什么程度。”
朴灿列脸色铁青:“我不管,你自己拿主意。”
夜霾见他放出这话,总算纾解了一些连日来的郁气,也就放低了姿态:“她只是棋子,控制起来效果不大。”
朴灿列咬着牙,冷冷道:“那我就去找那个下棋人……有些人自以为拽住我的软肋可以为所欲为,那也就别怪我朴灿列心狠手辣。”
——
陆良人的意识有点模糊,又有点清醒。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整个人昏沉沉的像漂浮在水面,起伏不定。
灿列,我一直觉得你会是我的保护者。
并且深信不疑。
哪怕那天你拦住我还手,我也觉得你是有苦衷的,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一直在等,等你对我解释。
但是现在,我却什么都不想听了……
陆良人捏紧了拳头,唇上传来一阵腥意,她却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