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宁拍了拍额头苦恼万分,为何一闭上双眼,出现的就是那一幕呢!
月过中天,这时候是真的不早了,再睡不着,明儿个定起不来。早朝不可误,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薇宁一想再想,便躺回床上放空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清楚。
第二天按时上朝,直到坐在龙椅上她才暗松了口气,听殿下的百官朝拜后,这才开口今日要一同探讨的话题。
“魏延安。”
“臣在。”魏延安站了出来躬身回复。
“审问潘王有些时日,结果如何?”
“回禀公主,潘王狡猾奸诈,不想竟有那番毅力,任凭大理寺严刑逼供,也不开口说一句真话来。微臣无能,给太后下毒的帮凶并未寻出。”魏延安说完这话,头更低了一分。
薇宁皱眉顿了顿,继而说道:“离潘王行刑还有两日,众爱卿,是该推迟行刑日期,还是按时将潘王送入法场?”
这会儿大家都不敢贸然开口,薇宁见无人进言,便看着王进说道:“此事王宰相如何看?”
王宰相被点名后,老实站了出来:“回禀殿下,臣以为,潘王最大恶极死不足惜,但他的帮凶潜伏在宫内,实在太过危险,应找出帮凶后再处决。”
“那陆御史呢?”
“回禀殿下,臣认为,王宰相所言极是。”陆御史说完这话后退了回去,余光与王进一碰,两人皆意会到对方的意思。
太后死得不明不白,这个帮凶不揪出,难保不会再向她和小皇帝伸出恶触。
薇宁想着天牢严守,潘王插翅难飞,再拖几日也无妨。正准备做出决定,拓跋彦站了出来,“启禀殿下,本将以为,为避免节外生枝,应早日处决潘王,以绝后患。擒贼先擒王,此话不假。”
“启禀殿下,将军的建议也是微臣的建议。潘王宁受皮肉之苦也不说出帮凶信息,意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贺原也同意拓跋彦的话,也许都是武将,思路是一样的节奏。
薇宁这下有些犹豫了,她确实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但拓跋彦的建议却是十分中肯的。糟糕!竟在上朝时间里再次想起了那个吻!
薇宁拧着眉头,脸颊微红,底下不明白的众臣,还以为她在考虑,一时间整个宣政殿都静了下来。
这可不像殿下的性格,朝堂之上,她从不会为一件事花那么长的时间犹豫不决。这杀不杀潘王,果真是个难题。
身旁的小皇帝也奇怪地侧头看她,悉悉索索华服触碰的声音勾回了她的神思,薇宁眨眼,正了身子又清了嗓子对众人说道:“那就依将军的意思办吧。潘王如期处刑,将军全权负责。”
退朝后薇宁在前往御书房路上,听到有个宫女衣衫不整地在跑,最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这宫女口中直叫着“知晴小姐救命”。
小皇帝躲在薇宁的身后,薇宁揽着他的肩膀安抚,那宫女远远见了薇宁一行人,立马调转了方向往别处逃去。
这下薇宁更觉得奇怪了,若是那个宫女有冤屈,她在这儿何不向她求助?再者说一般人宫女犯事求饶,也不会像那位宫女一样向远在宫外的人求助。
见那宫女被内侍捉住,薇宁吩咐贺原等人把小皇上送去御书房,带着青奴及几个内侍前往查看。
捉住宫女的内侍看见薇宁后,塞住那宫女的嘴,将她五花大绑后拖着前来请安。
薇宁叫起,朝那宫女看着问道:“怎么回事?”
☆、证据(捉虫)
内侍虾着腰掖着手,捏着嗓子似地尖声回复:“回禀殿下,这个宫女名叫秀儿,原是清宁宫的人,因犯了罪被撵到掖庭,不想手脚不干净,被管事嬷嬷抓了个现行正在行杖责,趁奴才们不注意逃脱出来。冲撞了殿下,奴才们罪该万死。”
薇宁说罢了,“把她的嘴松了,本宫有话要问。”
“是。”内侍侧头,对身后架着秀儿的两名内侍努了眼色,那两名内侍将秀儿嘴了的麻布拔了,秀儿跪好来只顾着哭。
“见着本宫为何逃离?本宫在此,你要求饶也应求我,又为何苦苦叫着表姐的名字?表姐出宫有段时日了,难道你不知道?”
秀儿摇头:“殿下饶命!奴婢原是伺候知晴小姐的,知晴小姐待人宽厚,奴婢是心急是太过害怕,才开口叫知晴小姐的名字!”
薇宁见她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薇宁是决不相信她的话,但又耗不起,于是跟那名内侍说道:“原要打多少下?”
“回禀殿下,三十。”
薇宁点了点头,“带下去吧。”
“是。”
那秀儿见薇宁要走,连忙磕头求饶:“求公主救奴婢一命!奴婢再不敢了!奴婢是有苦衷的!求求殿下开恩呐!奴婢家中有三个弟妹嗷嗷待哺!三十下打下去,奴婢命都没了!”
薇宁转身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这秀儿的情况与她多有相似之处,可她比秀儿幸运得多了,这锦衣玉食,从不曾短缺。
薇宁起了恻隐之心,继续了步伐,那秀儿被内侍拖走,没了声响后她吩咐青奴道:“去跟着瞧瞧,别真给打死了。到底可怜,若能活下来,就给点银两让她出宫去吧。”
青奴蹲福道是,送走了薇宁后跟了上去。
而薇宁领着剩下的人到清宁宫去,人去楼空,这清宁宫清清冷冷,她不来,皇弟也不来,这宫荒了一样,落叶铺满了红墙角,碧瓦也没了往日光泽。
守在清宁宫的宫奴一见到薇宁,全都慌了神,拿着扫帚和簸箕等跑了出来跪安。
“清理完清宁宫后,找王姑姑领罚。”薇宁说道。
“是。”十多号人异口同声答后,起身各就各位,开始清理庭院。
兴许太过紧张,一个小宫女碰倒了木桩上的一盆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头的土砸出散了一地。
那宫女连忙跪下,对薇宁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薇宁走近那盆花一瞧,摆了摆手让她听嘴,而后问道:“这盆花是知晴表姐的金合欢?”
那宫女刚抹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抽噎着道是。
薇宁回想起那日知晴同她介绍时的情景,那时候知晴说让她多来看看太后,可她正忙着筹钱的事,本想给太后一个大惊喜,却不想时间一过,留下的,都是遗憾。
倏地一下薇宁抬眸,那个秀儿,就是那日送药的宫女!是了,她没记错!那日她准备离开时,秀儿跟知晴说汤好了!
薇宁对那宫女说道:“找个花盆重新种好速速送去公主院,不得有误!”
说完这话薇宁便叫摆驾前往掖庭,这时候的天气异常凉快,破风而上,似乎所有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刚到掖庭,就听到秀儿又在喊“知晴救命”,原本嘹亮的嗓门此刻已奄奄一息,青奴来接薇宁时,突然那秀儿冲行刑的内侍说道:“我要见知晴!知晴怎敢不救我!殿下!殿下饶命啊!”
这话说得乱七八糟,一会儿知晴一会儿殿下的,任谁听了都当疯言处置。不想下一句出口,将众人都惊住了。
“给太后下毒的是知晴!我是被逼的!快去找殿下!我要求殿下饶命啊!”
薇宁眨了眼愣住,提着裙摆的手不觉加重了力气,等她松手的时候,裙摆上的褶皱始终舒展不开。
青奴去看她,只觉得不过须臾,殿下仿若变了个人似的。她的手冷冰冰的,缓缓将自己推开。
“殿下?”青奴低声问道,感觉就是从那一刻起,殿下谁也不信了。
薇宁走到了秀儿的面前,抬了手让行刑的内侍退到一边,瞥见秀儿的臀部被血渍染红,知道她打得不轻,量她也不敢说假话。
“殿下!殿下饶命!殿下,奴婢所说都是实话,奴婢没有骗你啊殿下!”秀儿见到薇宁时,觉得这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抬头伸手拽着薇宁的手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