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来此包厢?”拓跋彦问道。
魏延安点头,“正是。微臣来此,主要怀疑这是案发现场。”
拓跋彦想了想,带魏延安走到窗边道:“魏大人,这是不是暗器所致?”
魏延安瞧着像,“与仵作所说飞镖好似一样。”
又见有木屑痕迹,似乎被推过。魏延安抬眼问拓跋彦:“这是……”
拓跋彦让衙役将店小二叫来,开始盘问道:“上元节后,可在这里打扫过飞镖之类的东西?”
薇宁也走到窗边去看了一下,但拓跋彦立即将站在她面前挡风。
小二被押进来时还有些懵,听了拓跋彦的话后稍微回想了一下,随即亮眼道:“这位大人,小人突然回想起来,前几日确实扫到一个飞镖!小人看着新奇就捡起来了,放在下头,小人这就去给大人送来!”
拓跋彦点了头,不多时那小二拿着一枚飞镖上来,将它递给了魏延安。
“发现时在哪个位置?”魏延安瞧着那飞镖上有细齿,细齿被磨得薄锐。
而那个小二也说道:“大人小心,那细齿极其尖锐,拿绳子一刮就断。”
“这暗器你见过?”拓跋彦闻那魏延安道。
魏延安摇了摇头,“只是似曾相识。”
那小二插嘴低声问道:“那这二位客官,牛肉羹好了,要用一碗吗?”
拓跋彦看了眼薇宁,薇宁一想郑燕燕可能在这间包厢死的,又想起那泡得发白的皮肤,什么胃口都没了。
“走吧,剩下的交给魏大人。”薇宁想回宫去。
魏延安要恭送,被薇宁摆了摆手及时制止了。
拓跋彦想着也好,便送薇宁回宫,路过那家紫薯饼时,他下车买了好些包在油纸里递给了她。
薇宁接过那酥饼时,突然觉得内心一暖。但很快一阵冷风将她吹醒,她眸中的那点柔情,转瞬即逝。
她冷着脸将紫薯酥转递给了青奴,随即坐到里边去。他顿时有些发懵,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青奴瞧着他尴尬一笑:“将军,上车吧。”
拓跋彦只好上马车,坐在了薇宁对面。
薇宁抱着暖手炉依偎在车厢墙壁上,别着脸看着半透的纸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奴看着拓跋彦盯着公主直看,她不觉冒出一个念头:“将军是不是喜欢上公主了!”随即低头看了自己怀中的这袋酥饼,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宫后的这两天,薇宁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公主院里的寝殿地龙旺,这几日外头湿冷,薇宁常在殿内改折子。
夜里的时候她反倒没什么事可干,青奴替掌灯宫女添油,常看到她背手站在窗前,眉宇间略带哀愁。
郑燕燕这个案子的第三天,到了魏延安该交差的时候了。
这日上朝,青奴为薇宁更衣时见她愁云依旧,以为是担心魏大人破不了案,所以说道:“公主不必太过担忧,查案第一天魏大人就找了那么多线索,郑燕燕之死,对于魏大人来说是小意思。”
薇宁回过神来,柔声青奴道:“上朝时间要到了,快些吧。”
公主转移了话题,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青奴低头道是,圣意不可擅自揣测,这次她是捡回了一条命,下次可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在含元殿里众臣请安后,大家也注意到薇宁神情不好。特别是王进,以为魏延安也有魏延安断不了的案,竟暗自窃喜。
朝拜后,王进说道:“启奏殿下,这三日时间已到,魏大人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魏延安?”薇宁唤道。
魏延安自己站出队列,对薇宁道:“臣在。”
“交差的时间到了,你来说说,怎么样了。”
魏延安恭敬道:“回禀殿下,案子已结。”
“哦?是何人所杀?”薇宁勉强提了点精神问道。
“幕后之人,是潘王。”魏延安说道。
“皇叔?”薇宁挑眉问道。
王进却觉得离谱,“潘王不知所踪,怎会突然冒出莫名杀一个民女?你有何证据?”
魏延安叫公公端来飞镖,拿起说道:“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找到案发现场之后,就顺势找到了这个飞镖。这个飞镖虽无标识,却十分特别,带有细齿,杀意明显。这个飞镖大家都可以看看,定鲜少见过。”
“飞镖竟能做出这个构造,毫不夸张,老夫可以说从未见过。”王进低声感慨道。
魏延安继续道:“这飞镖非寻常人所造,臣找了好些人辨认,最后是一位潘王旧属说出,这是潘王手下的暗器。杀了一个内人于潘王无益,可这个内人遭遇非同一般,因为她在上元夜中冤枉了公主殿下,杀了她,再放出流言是公主所为。”
“那公主名誉自然被损。”陆御史低头说了这么一句。
魏延安点了点头,这时薇宁问道:“魏延安,本宫要知道事情始末。”
魏延安应了下来,开始说道:“郑燕燕第一次脱队,向殿下问路,殿下心善,领路过后,还捡到了她的一根步摇。郑燕燕误会殿下是贼,与殿下发生争论,得知殿下身份后,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但是当夜郑燕燕还掉队一次,被一个男人请到清水街云来客栈品尝牛肉羹。只可惜的是期间与那男人发生争执,那男人气急败坏便率先离开。而还在包厢内的郑燕燕,站在窗边被潘王属下用暗器暗杀,这才翻出落水。”
王进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同谋?”
魏延安摇头:“不是。那个男人是想要买她一夜,但价钱谈不妥,一气之下便离开了。”
王进有些为难地看向薇宁,难道她要昭告天下潘王有谋反之心吗?没有给潘王留有余地的话,下次派出暗杀的对象可能就是薇宁了。
薇宁微叹了口气,知道王宰相的意思,但是她还是选择说道:“张贴皇榜,让百姓都知道真相。事态严重,本宫不得不为独孤家考虑。皇叔若寻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女鬼
退朝后拓跋彦求见,他站在御书房廊下等候,瞧着天气并未有转晴的意思,灰蒙轻雾缭绕檐角,青瓦红墙暗上一层,春意迟迟不来,漫天而散的烟雨蒙蒙,随着寒气渗入宫中丝丝缝缝。再如何期待春天的到来,也会因这天气迟疑几分。
“将军,这边请。”青奴躬身请进。
拓跋彦转回视线,一手背在身后往里走去。
进门后青奴将门关上,他看到薇宁已换了一身常服,头也不抬地在批改奏折,只是在他请安后让他免礼,随即半开玩笑道:“将军,拖你办的事,魏延安已经快一步帮你办妥了,你轻松了。”
拓跋彦向来不轻易乐观,“公主把真相昭告天下,所谓狗急跳墙,公主就不怕把潘王逼急了派人刺杀?”
薇宁执笔的手一顿,随即冷哼一声,“这本宫早已考虑过,将军在京,又有父皇玉佩在手,若本宫有危险,将军定能赶来营救。本宫并不担心。”
拓跋彦有些无奈,不知为何觉得她的语气渐变咄咄逼人,“公主说笑了,本将分身乏术,进宫之路并非公主说的了无障碍。若真有刺客,可不会给等本将进宫的时间。”
薇宁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他说:“本宫身边有的是人保护,将军尽管放心就是。”
说完这话,薇宁继续低头批改奏折。
拓跋彦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顿了顿,好半响才试图问道:“本将可有做错事?”
薇宁搁笔,狐疑问:“将军何出此言?”
拓跋彦也说不出,只是在昨日送她回宫时买了紫薯酥饼后,她连正眼都不愿瞧他了。冷冷的气息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好像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那种一言不合的状态。
“是我魔障了,臣告退。”他轻蹙着眉头转身离开。
等到他走后,薇宁重新拿回那叠没仔细看就批好的奏折。
他没做错什么,只是她觉得愧疚。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