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去夫人、二小姐的寝房看看,可以吗?”
“可以。公子,请。”
百里香蕊的闺房布置得金碧辉煌,不少摆件、玩意儿都是奇珍异宝,可见她平素的喜好。
近身侍婢跟在一旁,慕容辞看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和各种香料,问道:“你家小姐生前用的是哪种香?”
近身侍婢取了一小盒香递给她,“是这盒。”
慕容辞打开来闻了闻,的确是这种香,跟尸首的香气是一样的。
“这香是哪家香铺买来的?”
“这不是买的,是惠妃娘娘赏赐的,叫蜜兰香。”近身侍婢回道,“这蜜兰香浓淡相宜,甜中带三分清新,很好闻,且经久不散,二小姐很喜欢,日日都用这香。夫人也有此香,也是惠妃娘娘赏赐的。”
“原来如此。这一盒可以给我吗?”慕容辞笑问。
管家想着,反正二小姐已经去了,这一盒香给这位公子也无妨,便同意了。
尔后,她去了百里靖的寝房,问他的夫人:“百里大公子的衣袍一般是哪个仆人负责熏香的?”
百里靖的夫人苏氏悲痛得双目红肿、形容憔悴,嗓子也哑了,说不出话来。
管家知道是哪个仆人负责熏香的,派人去找那个仆人。
不多时,仆人来报,那个负责熏香的丫头死了,尸体是在距太尉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发现的,现在尸体抬回来了。
慕容辞快步出去,察看了尸体。
这丫头心口中刀,一刀毙命,流了不少血。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杀死?”管家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是杀害你家大公子的罪魁祸首,不过她应该是替人办事。事情办完了,她被人灭口。”她清冷道。
“大公子是被人害死的?”管家惊恐万状,“这件事我必须向老爷禀报。”
“你家大公子的尸体放在哪里?我再去看看。”慕容辞唇角微勾。
百里靖的尸首放在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管家带她前去。她揭开白布,凑近闻了闻,衣袍的熏香还在。
接着去那个遭人灭口的丫头的住处,她在通铺房走了一圈,问了同房的仆人,取了熏衣袍的香。
管家送她出府,悲伤道:“公子,您可要查清命案,还我家夫人、大公子、二小姐一个公道,擒拿凶手。”
慕容辞眨眸,“我会尽力的。”
正要上马车,她看见一人策马疾驰而来,仿佛挟雷霆之势,卷起飞沙走石,气势凛凛。
第1卷:正文 第254章:与众不同的香
慕容彧和几个下属藏身于隐蔽的暗处,本想伺机而动,营救阿辞,却没想到,宇文战天这么快就追来。
之前,阿辞在太子府门口扔下的纸条,他的下属捡回来奉上,阿辞在小纸张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画了一个简单的九龙戏凤金钗。天底下,见过九龙戏凤金钗的人凤毛麟角,凭借这一点,他确定那位男子是阿辞。
再者,他对阿辞的身形、背影无比熟悉,即使那人戴着银色面具,他也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她。
今日他一直跟着她,午后她一人离开太子府,以为这是下手的绝好时机。本想着她从太尉府出来时,他率领一众下属“劫走”阿辞,哪曾想到,宇文战天来了!
骏马上那人正是宇文战天!
他昂扬坐于骏马之上,丰姿国色,气度绝傲,墨色大氅迎风飞扬。
慕容辞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还真是不放心自己呐。
他跃身而下,利落如风,朗朗一笑,“本宫来得刚刚好,可以走了?”
“嗯。”她登上马车,心里郁郁。
“你又来太尉府察看一次,可有新的发现?”他坐在主位,焦急地问。
“算是有点发现。城里哪家医馆的大夫医术最高明?”
“你要找大夫?你哪里不适?”宇文战天顿时紧张起来,打量她的面色,还握住她的双手看看手温。
“我没有不适,有点事情想找大夫问问。”慕容辞连忙抽出手来。
“哦,吓我一跳。百草堂的高大夫医者仁心,颇受百姓爱戴。去百草堂。”他吩咐车夫。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慕容彧扼腕,黑眸冰冷地凝着,迸出寒邪的戾芒,宛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邪神。
不多时,抵达百草堂。
百草堂有四个大夫坐诊,皆是高大夫的徒弟,而高大夫轻易出诊看病,除非是重症。
宇文战天亮出身份求见高大夫,伙计带他们来到后院。院子宽敞,一架架的草药正在晒,下人各自忙碌着。高大夫正在浇花,听了伙计的禀告,对他们施了一礼,但眉宇之间颇为清高孤傲,一副不为权贵折腰的神态。
虽然已是花甲之年,满头灰白头发、白须飘飘,但他老当益壮,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高大夫,本宫来得冒昧,还望海涵。本宫有一重要事想请教高大夫,还请您不吝赐教。”宇文战天说得客气、尊重,不以权势压人。
“无妨。太子殿下请说。”高大夫见他并不端着高位者的架子,多了几分好感。
“高大夫,这两种香麻烦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慕容辞奉上两种香。
高大夫先接过蜜兰香,打开来认真地闻了闻,斟酌一番,道:“此乃女子所用之香,闻着没什么特别,但香里混有一种独特的药物,可让人心神无主,易于控制。”
宇文战天面色微变,想不到这香会有问题。
慕容辞并没有几分惊讶,好似早已料到,“这种呢?”
高大夫接着闻熏衣袍用的熏香,“此种熏香以七八种原料所制,也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药物原,会让人气燥心郁,易怒易暴,无法控制情绪。”
“倘若衣袍用了这种熏香,日日穿着衣袍,那人会如何?”她又问。
“倘若有人日日穿着熏了此香的衣袍,会心神不宁,易怒易暴。”
“倘若我新近丧母、丧亲,会如何?”
“那会沉湎于丧亲之痛,悲痛暴躁,许会做出可怕之事。”
“我在这样的心情里饮酒解闷,又会如何?”慕容辞引导着问。
“这不好假设,但在此熏香的作用下,许会不停地饮酒。”高大夫捋了捋随风飘扬的白须。
“多谢高大夫。”她清朗一笑。
“多谢高大夫解惑。”宇文战天拱手一礼,“那就不打扰您了。”
高大夫点点头,吩咐伙计送他们出去。
坐上马车,宇文战天兴奋得犹如一个十岁男童,笑道:“凶手便是用这两种香布局杀人,是不是?阿辞,你如何想到的?”
慕容辞莞尔轻笑,道:“百里夫人、百里香蕊死后多日仍有一股淡淡的香,这有点不同寻常。至于百里靖,虽然他是饮酒过度而暴毙,但死得过于突然,又仅仅相隔数日,本宫怀疑可能是凶手布局。”
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阿辞,你推演断案的本事着实高明。如此说来,你已经知晓凶手是谁?”
她颔首,“大概知道了。”
他没有追问,“那现在做什么?捉拿凶手,还是……”
“进宫吧,把你父皇、百里太尉请到合欢殿。”
“眼下是晚膳时分,不如明日再进宫擒拿凶手。”
“捉拿凶手贵在神速,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进宫。”她坚持。
宇文战天应允了,在酒楼买了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二人一起在马车里啃着吃。
慕容辞着实饿了,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见她吃得欢畅,不禁宠溺地笑起来。接着,他取了搁在一旁的丝帕轻拭她唇角的油渍,温柔似春风里的桃花瓣飘飘荡荡。
她尴尬地别开脸,“本宫自己来。”
他不介意地笑,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马车在宫门处停下来,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徒步进宫。
合欢殿,百里惠妃刚吃过晚膳,想着歇会儿,却见太子殿下前来,有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