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问道:“你在周家十年,报仇机会多的是,你为什么直至现在才报仇?”
“因为,我当管家越久,越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罗全道。
“罗全,你认罪了?”顾淮郑重地问。
“从决定报仇的那刻起,我就没想过自己会苟活于人世。”此时罗全面容冷寂,万念俱灰,“周家所有人都死了,我娘也死得瞑目了,我是时候下去陪我娘了。”
“本宫想知道,你当真是一人杀了周家二十八口人?”慕容辞觉着,他没有武功,从正门是进不去的,倘若从窗台进去,多少会弄出声响,“你半夜潜回周宅,进入主人的寝房,没有弄出声响吗?周主事、周夫人等人没有惊醒吗?”
“我已认罪,这些无关紧要吧。”他的面庞布满了嘲讽。
“你有同谋?什么人帮你?”
“你觉得我有没有同谋?”罗全露出谜之微笑。
尔后,他自行往外走,两个衙役连忙押他出去。
慕容辞蹙眉思索,他究竟有没有同谋?
大堂一片死寂。
顾淮对太子拱手,含笑赞许道:“殿下只用一日便侦破周家灭门命案,下官十分佩服。”
她谦虚道:“其实只是凑巧,雕虫小技罢了。”
沈知言暗暗惭愧,殿下推演断案的本事越来越厉害,而他却退步了,丝毫没瞧出罗全此人有疑点。情何以堪呐。
慕容彧起身往外走,低沉道:“时辰不早了,还不走?”
第1卷:正文 第156章:太污了
夜色如墨,笼罩了繁华的帝京。
远处光影旖旎,街上依然喧嚣吵嚷。大理寺外却很安静,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等候主人的驾临。
慕容辞走出大门,看见慕容彧上了马车,便匆匆走向自己那辆马车。
一个侍从快步走过来,恭敬道:“太子殿下,王爷有请。”
她就知道会这样,不打算理会,那侍从不依不饶道:“殿下,王爷说有要事跟殿下协商。”
又是这样!能不能找点新鲜的借口?
她深深地吸气,刚要往前走,却听见那侍从又道:“王爷说,若殿下不上马车,王爷便过来与殿下一起……”
他还没说完,她已经走过去。
琴若只好跟着过去,这御王还真有一套,把殿下制得死死的。
马车起行,慕容辞看见慕容彧闭目养神,冷峻的雪颜隐在暗影里,从天青色帘子漏进来的一丝光影在面上流闪,光色幽微暗红。
“王爷有什么要事跟本宫协商?”
她没好气地问,忽然听见咕噜噜的声音——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打算在街上找一家酒楼填饱肚子,回到东宫再传膳,会饿扁的。
慕容彧忽然睁眸,一本正经地问:“想去哪里用膳?本王王府还是街上酒楼?”
慕容辞错愕地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听错了。
“你说的要事就是这个?”
“民以食为天,天大的事不是要事吗?”他一脸的淡定从容,丝毫不觉得自己忽悠了人。
“本宫的确想用膳,不过还是先回东宫。”她朝外面喊道,“停车。”
然而,马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再次闭目养神,幽冷道:“留着点儿力气稍后进膳。”
慕容辞伸出双手,对着他那张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俊脸狠狠地抓,蹂躏,狂捏,张牙舞爪的手势配合穷凶极恶的表情。
然而,只是在半空做虚拟的动作与幻想——把他那张俊脸抓个稀巴烂。
慕容彧忽然睁眸,眸光犀利如刀。
与此同时,她双手僵住,就以这样奇怪诡异的手势僵在半空。
“有蚊子……本宫在抓蚊子。”
说完她才懊恼,有必要说谎解释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不多时,马车停下,他们走进一座宅院。她抬头望去,牌匾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青云山庄。
不由得心想,莫非这是他的别苑?
然而,进去后她才知道,这不是他的别苑,而是做酒楼生意的山庄。只是这山庄的老板想法新奇,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诗情画意的山庄经营酒楼生意,别有一番情趣。
慕容彧的侍从介绍说,山庄闹中取静,只有十二个雅间,每个雅间的名字都别有深意,或雅或谐或仙。而这里的菜式跟帝京各大知名的酒楼大为迥异,以药膳为主,辅以各地的风俗特色菜肴。在这如诗如画如仙如梦的地方进膳,心情倍儿好,自然收费也贵,只招待达官权贵,就算你有金山银山,也不一定能进来用膳。
一个月前,青云山庄开业,没几日便火爆帝京,城里所有的达官权贵闻风而动,纷纷来此品尝新菜。
仅仅半个月,青云山庄便风靡帝京的达官权贵阶层,日日火爆。由于雅间少,来此用膳必须提前预定,现在已经预定到六日之后了。
慕容辞咋舌,“王爷来此用膳也要预定?”
“王爷是何等身份,无需预定。”那侍从笑道,“山庄的老板特地为王爷留了一个雅间,即使王爷不来,也不会给别人用。山庄老板说,只为王爷一人开此特例。”
“今日你的话有点多。”慕容彧冷沉道,“稍后你跟老板说一声,往后殿下来用膳,用本王那雅间便可。”
“是。”那侍从连忙应了。
她撇撇嘴,“本宫可不像你财大气粗,本宫吃不起这么昂贵的药膳。”
慕容彧道:“殿下的吃喝都记在本王账上,如何?”
她的心情顿时美丽起来,“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路走来,处处是景,犹如阆苑仙境。
他们在名为“浮世偷欢”的雅间停下,尔后进去。慕容辞琢磨着这四个字的意思,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去。
一支强有力的手臂拽住她,她下意识地抱住那人,却在抬头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惊得松手——形势变成她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投怀送抱。
琴若想上前扶住殿下,却被那侍从拉住,只得道:“殿下,没事吧。”
慕容彧双臂一收,把她抱在怀里,那侍从拉着琴若往外走。
慕容辞又窘迫又气恼,挣扎着推开他。
他松了手,掀袍坐下,一派闲情逸致。
一个身穿青色锦衣的伙计端着茶具进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案上,接着从屉柜里取出上好的茶,然后开始煮茶,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一般。
她一瞧,那不是宫里的贡茶吗?是慕容彧带来放在这儿的,还是山庄的?
啧啧,连伙计穿的都是质地上乘的绸缎袍子,这山庄的老板真是大手笔。
不多时,伙计煮好了茶,斟好两杯,摆手道:“二位请用茶。”
慕容彧点头,伙计躬身退出去。
慕容辞不客气地端起茶杯饮下,“这贡茶是你带来的?”
他颔首,“很快就能上菜,殿下稍候。”
她纤眉轻扬,欣赏雅间里每一处精美、精巧的设计、装饰。这雅间古朴雅致,所用的都是上佳的檀木,摆着三盆时令鲜花,墙上挂着两幅字画,有一面墙是一幅巨大的画,画着万里江山、千里长河,好似囊括了天下大好山河、日月星辰、天地乾坤,大开大合,气象雄浑,壮丽瑰美。难得的是笔触细腻,又有着独特的雄壮气韵,笔走游龙,乃惊世佳作。
她觉得,这必定是当世大家之作。
走到落款处,她仔细地看印章,不禁疑惑起来。
这印章有点熟悉,对,是慕容彧的!
这幅没有标题的惊世之作是他作的?
她不由得撇撇嘴,什么惊世之作,也就一般般嘛。
“里面还有一间内室,可以歇息。”慕容彧忽然道。
“哦。”慕容辞找了一忽儿才找到打开这面墙的“机关”,当她走进去,不由得瞪大双目,惊呆了。
这……太污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