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不到一周,申念初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母亲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那刚好是中午吃饭时间,申念初与Nick面对面坐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申念初接了电话,医生让他尽快带着母亲去医院。
挂了电话,申念初与戎松岳请假,接着便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正巧在照顾产妇,因此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申念初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通了之后便对母亲说,“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现在去接你,一起去医院。”
Nick坐在一旁盯着申念初,几个电话之后才开口问,“没事吧?”
申念初摇摇头,自然不会与他细细说。
几个电话连续停下来,Nick不知究竟却也多少能猜到一二,“你好冷静阿,要是我接到这样的电话,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申念初愣愣看向Nick,曾经…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夸你成熟呢,一点都不像20岁。”Nick眯着眼睛对他笑,故意展示好意道,“你快去吧,剩下的工作我今天加班帮你处理了。”
所谓的成熟,可能只是因为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因而有了应对机制后的反应罢了。
申念初不知所措的时候,韦笙抓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记忆中,医生对他说母亲可能没多少时间了,申念初走出办公室便忍不住流泪。韦笙捏住他的下颚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你妈妈现在一个人在病房里,这会儿还轮不到你哭。’
那天申念初在医院陪着母亲,晚上则缩在韦笙身边。韦笙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捂住申念初的眼睛说,‘想哭就哭吧。’
第14章
检查结果不是太好,肿瘤存在很大病变的可能性,医生建议母亲尽快进行手术。
即使申念初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之时还是忍不住握拳。他转头搂住母亲的肩膀,“没事儿的,我们尽快做手术。”
申念初走到卫生间,低头将冷水扑在脸颊上,心里默念了一句: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结合检查报告以及母亲的生理期情况,手术安排在一周之后的七月末。手术之前还有一些常规体检以及术前准备,申念初没有与母亲商量,直接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
母亲为了省钱可能会将就凑合,她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而申念初马虎不得。
“手术费…”母亲皱眉看着申念初,知晓这开销超过了两人的负荷。
“妈,你别担心。”申念初交了住院费,交了订金,粗略问了手术需要的钱,“我想办法解决。”
母亲平日工作攒不了什么钱,家里的存款满共也就几万,还是早几年父亲留下的。护士小姐给申念初粗略算了算,应该差不太远,缺了不到两万。
申念初回家整理了财务,几天之后便将手头所有的钱都给了医院,“剩下的我会尽快交清。”
护士平日见过很多困难的情况,瞧他这样也表示可以理解,“好的,收费处的单子你留好,手术费只要在手术之前交清就可以了。”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免得影响手术时间,虽然说你妈妈的情况发现的比较及时,但是…”
“我明白的。”申念初自然知晓这道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心切。
“缺的不太多,不行就借一点…”
“谢谢您了。”
缺的那些手术费,申念初只能开口借钱。
他在心里寻思了一圈,最合适的人是‘才认识没多久’的戎松岳。申念初在学校里朋友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都也还是学生,开口借钱必然会引起对方的为难。
“这是我的身份证,”申念初坐在戎松岳办公桌对面,开口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我…”
戎松岳抬起头,余光扫过他的身份证,皱眉问,“我这里正经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给我身份证做什么?”
“我家里有些困难,着急需要用钱…”申念初将事先想好的话组织妥当,“你能不能预支我几个月的工资,我把身份证押给你。等我开学了之后还是会找时间过来工作,一周尽量来两到三天。”他猜想戎松岳不会
“…”戎松岳皱眉大量申念初,与他对视片刻,“很着急的事情?”
当天Nick虽然听到了些电话内容,可申念初始终没有在工作室说起母亲的具体情况,“嗯,非常着急。”
戎松岳与他对视,不再追问具体的原因,“需要多少?”
“两万。”
“按照你现在的实习薪酬,也就是四到五个月全职实习的工资。”
申念初点点头,“对。”
戎松岳想了想,目光清冷在那身份证上扫了一眼,“你把身份证放着吧,再写个欠条按个手印,就当我私人借给你。”
申念初连连点头道谢,拿过纸笔便开始写欠条。
戎松岳的目光始终盯着他,“你怎么会想到来跟我开口?找不到别人了吗?”
“…”申念初打不上这问题,记忆中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被一个人解决了,因此开口求助变得异常困难。
戎松岳身上有旁人所没有的冷漠,做事也冷静理智,申念初猜想他会借给自己,若是不借也会当面拒绝,不留下任何心理隔阂。
拿了钱,心安了一半。
申念初下了班便朝着医院去,捉摸把钱交清之后今天可以带母亲去吃些东西。
过几天就是手术日期了,母亲需要从两天之后开始吃流食清肠道,下次一起出去吃饭只怕就是母亲康复之后了。
还未走到医院,申念初接到了护士的电话,“我跟你说一下,你母亲手术具体的时间安排好了,你过来看看安排…需要病人和病人家属签字。”
“阿?已经安排好了吗?”申念初一阵不解,“可是我手术费还没交清。”
“…”护士在电话那端沉默,“你等一下,我查一下。”片刻之后,她又开口说,“手术费交清了,下午的时候已经都交了,还多交了一万的押金。”
申念初心里有那么个猜想,毕竟除了韦笙没人知道母亲具体在哪里体检。他忐忑不安,到了医院之后便询问护士,“谁帮我交费的?”
“好像是一个男人,”护士皱着眉,想了半天说,“挺帅的一个男人,看起来比你大几岁。我下午那会儿太忙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
“你等一下,我给你出一份交费单,上面有银行卡号。”说着,热心的护士姐姐低头点开交费记录。
申念初拿着交费单发楞,这银行卡号是韦笙的没错…准确的说,如果两个人发展的不错,韦笙会把这张卡给他,密码是122811——12月28日11点,申念初的生日。
‘我要你银行卡做什么?’那时候申念初心里有些不舒服,韦笙有钱有势他大概知道,可这明目张胆的给钱却也像是将感情‘物化’。
‘当然是让你给我买东西啊,密码是你的生日,’韦笙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眯着眼睛笑起来补充,‘你总不能委屈我吧,你整天给我做饭,我想给自己改善点生活不行吗?’
‘…’申念初面上为难,知晓韦笙不愿他为难,可还是有些不舒坦。
‘我出钱,你多出点力。’韦笙将卡塞进他口袋中,随即便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你多给我做几顿饭,把我喂饱…’
那是韦笙第一次给申念初钱,有一就有二,习惯变成了自然…直到韦笙说,‘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
申念初去医院看了母亲,病床旁的柜子上琳琅满目都是新鲜水果。
“你怎么乱花钱啊…”母亲见申念初来了,嘴上抱怨可脸颊上遮不住的笑,“这么多水果我吃不完。”
“阿…”申念初于光扫过水果,轻轻吸气后说,“您现在能吃就多吃一些,之后要准备手术了。”
记忆中韦笙总是以申念初的名义给病床上的母亲送水果,与当下的情况一模一样。韦笙那时从不进病房,虽未见过申念初的母亲,可每次到医院等他的时候总会在对面的超市买些水果,然后对送货小哥说是老太太的儿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