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抿的唇终于动了,无波无澜地问她:“陛下呢,那夜陛下去了哪里?”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平静。
明明他觉得,他会掐死她,可拳头紧握着,他却只是一动不动。
“陛下喝了我端给他的茶水,在屏风后的床上熟睡。”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回答有什么问题:“陛下说他心悦我,日日夜夜思慕我,他给了我牌子,我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
顿了顿,她又说:“陛下心地单纯的很,一心想着江山社稷,与我在一起,也只是喜欢我画的那些画,想和我做那事,也是想模仿画上的那些姿势,我并不喜他。”
她下地,赤着上身走到镜子旁,瞧着自己背后的红梅:“大人,你还有一支没有画完呢。”
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
手在颤抖。
一国之帝,竟然被一女子下药,他堂堂丞相,又被这女子玩弄。
这样的女人,百死都不足惜
他心头怒火噌噌噌地飞窜着,可是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些怒意,就变成了一种内伤般地沮丧。
他听到自己已经平静至极的声音:“颜料被毁,无法再画。”
她略有些可惜的“哦”了一声,将腰际垂下的衣服拉起一层层的穿好。
“大人,我有些饿,能不能吃点东西再走。”
“可。”
“谢谢你。”
他对上她明媚灿烂的笑,紧捏着的手,缓缓松了开,他走到门口,召了小厮前来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重新回到了书房内室。
她站在书架旁,好奇的踮起脚,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听到他脚步声,她头也不会地,继续说:“大人,你刚刚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他以为她不谙世事,却不曾想,她观察细微,连他那时候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察觉了。
“大人,我身世复杂,一言难尽,从小就不相信情爱之事,你我之间男欢女爱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是我不该一开始就用那种方式。你若杀我,我也并无怨言。”
她依旧在垂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声音柔柔,清朗中又不失铮骨,三言两语,语速轻快:“但是第二次却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自己抱着我要把我拉上榻,你主动一次,我主动一次,我们之间是两清的,你若因为这事情想杀我,我心底会不屑。”
第667章 朕的头顶绿了
在纳兰墨看来,皇帝虽然现在看来对她很不错,可毕竟是一国帝王,若是发觉了她的这种事,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斩了她。
“嗯。”言歌腮帮子鼓鼓的嚼着肉,点了点头,待吃完了,才对纳兰墨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上一次把你弄的精血两亏,我的确想着换个男人,可是快把这京城逛遍了,也没有遇到个合眼缘的。”
喝了一口他递来的茶水,她叹了口气,又说:“若真如你说的那么随便,我也不用那么发愁了。”
他被她这话堵的既喜既悲,哑口无言。
还是她,又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仰头,瞧他:“你可有兄弟?”
纳兰墨:……
心因着她的话大起大落,得亏他自己没有心疾。
他眉头紧皱,眼带怒意的望着她,杀气四溢:“我纳兰家的人,你若敢碰,若被我得知,我定会杀了你。”
她缩了缩头,立刻说:“我不碰就是,你别这么凶啊。”
声音娇娇软软地委屈无比:“你这么一凶,我吃饭都没胃口了。”
他那一腔怒意生生又被憋了回去。
这女人,他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下榻,戴好了斗笠,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问他:“这些菜我都碰过了,想来你也不会吃的,反正你放着也是倒了,能不能装在饭盒里让我带走。”
他点了点头,见她已经将斗笠戴好,遂招呼了小厮进来嘱咐了几句。
她无聊的爬在他的书桌上玩着笔架上的笔:“大人,你还不曾娶妻呢吧。”
这话问的纯属多余,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回:“不曾”
“日后你娶妻了,我送一你套书画好了,是我亲手画的,很好的,陛下也是因为喜欢我的画作才会喜欢我的。”
纳兰墨:……
他想起了现在还被他珍藏在抽屉里的,一直都舍不得归还给皇帝的那本“归园记”。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说了好,却没再躲着她目光,而是抬头,望着她。
她戴了斗笠,他看不清她的脸,目光却没有移开,思绪陷入了恍惚中,还是她拿笔戳了戳他鼻尖:“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真好看。”
他思绪瞬间回笼,微微垂头,盯着她:“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她歪头,像是在回想:“没进宫之前就在街上有幸见过你一次,那时候就想着,你这么漂亮,画在画上一定更好看。”
他听她说画,眉头忍不住地跳了跳。
她又继续说:“你这么好看,就该多笑一笑,别老是绷着脸,平白显得老呢。你这么大岁数了都还没成亲,得反思反思你自己。”
小厮在这时候敲门,他打开门将饭盒拿了进来,饭盒里是他为她准备的点心。
言歌惊讶地瞪眼:“你重新为我准备的吗?我只是不想桌子上的食物浪费,其实已经吃饱了。”
“那些饭菜,一会我吃,不会浪费的。”
她这才点了点头接过饭盒。
第668章 朕的头顶绿了
出门的时候,言歌扭头又对纳兰墨说:“外面太晒了,你身子骨不好,就别出去了。”
纳兰墨没说话,与她一起出了门,又招来了软轿,让人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
一直等她出了丞相府,他又把自己的暗卫招来,嘱咐人盯着她的行踪。
言歌先去了刺青馆。
暗卫去刺青馆打听,得知她要在后背上刺青。
再后来,等在门口的暗卫等到天黑也没有把人等到。
等他再去询问的时候,言歌所在的上上房已经人去房空。
纳兰墨听了暗卫的回禀,没说话,只抿着唇。
她把他画在她背上的红梅刺在了背上,她就不怕,不怕皇帝会发现吗?
她一个女人,去刺青馆那种地方,又是把后背露于人前,她怎么就,如此胆大!
这女人所作所为,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可心底,不知为什么又对她牵肠挂肚。
人是纳兰墨驱逐的,以后分道扬镳也是纳兰墨提的。
可纳兰墨最近这心头就像是堵了个什么东西一样,令他整个人都有种懒散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对什么都无趣的很。
迫使自己不再想她,然而每次早朝上面对皇帝的时候,她那美目流转的娇俏模样就会出现在脑海里。
皇帝对她,好不好?
她有没有继续对皇帝用药?
后宫中,有没有人欺辱她?
相比于纳兰墨,言歌却过得很滋润,她在丞相府美美吃了一顿,身心俱爽。
连九尾和鸡崽一起讽刺她的话都没再记一笔。
九尾声音怯怯地问言歌:“小姐姐,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言歌没回应呢,鸡崽就哼了声阴阳怪气地说:“你家小姐姐最喜欢头顶绿油油的你难道不知道?她的目标就是头上一片绿。”
言歌:……
她一棵树,她不喜欢头顶一片绿那才叫审美扭曲吧。
懒得搭理这两老畜/生。
到了一个月以后,她特地又去了皇宫外的京城里寻了一处医馆,失望的是,还是没能怀孕。
她深深怀疑,丞相大人可能真的没有能让人怀孕的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种子掉落太少。
午后微风轻拂,亭台四周的帘纱轻晃,手执棋子的纳兰墨正在凝神思索,就听坐在对面的皇帝说:“慎之,你有没有思慕的人?”
他微微一愣,棋子已经落盘,却不是他想要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