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轻面色一变,咻地欺身上前,将软到在地的我揽入怀中,衣服覆于我面部。
我缓口气,挣开他的怀抱:“别碰我。”艰难站起身,顶着衣服向前走。
白轻轻对小石使了一个眼色,小石心领神会走在我前面带路。
围观的人一时间也没了行为,纷纷散去,白轻轻将十二剑客遣散,只余我三人继续前行。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白轻轻略有些懊恼。
“白公子,你在说什么好笑的话?你我认识还未超过一日,朋友都算不得,何来原谅一说?”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不要白费功夫。我不喜欢与你这种城府极深的人交往。
白轻轻面色难看,转过头不再言语。
终于要见到阮飞尘了,我竟是一点也不开心。
阮飞尘的事情我又知道多少呢,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所欺瞒?我关小池这么些日子,记吃不记打,被人连骗三四次,依旧不长记性啊...
心里像塞了千斤坠,沉重不已。
走了一段时间,便出现一条我熟悉的路,是通向禁地的地牢的那条小道。
小镇到禁地的路上,生着成片绿草,没有房屋楼阁,火辣阳光肆无忌惮地铺设在草地上,照在叶面,反出的光一时间令我晕眩不已,不由拢拢头顶的衣服。
“小池姑娘,可还好?”白轻轻不合时宜地问候一句。
“我好不好与你无关。”横竖都是要进牢房的人了,好的了一时,好不了一世。
“那水牢阴气重,对你养身子有好处...”白轻轻跟随在我身侧,像是不经意地提醒我:“夜里会有膳食自窗口送入水牢,姑娘...记得吃...”
“...”我闷头走路,不发表任何言论,听着白轻轻自言自语。心里冒着的火还没消,这时候何必讨好我不是自打脸面吗?!
“总之...希望小池姑娘想清楚,白某随时候在谷内,只要拿到白鹿角就送小池姑娘和阮公子出狱。”白轻轻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对我讲话,见我冷脸不语,语气也不再恭谦。
“白公子,我都替你口干舌燥,不就是想让我交出白鹿角吗?我的命现在在你手里,你想吩咐我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必讨好我。”我冷言相向。
白轻轻不再说话,暗自蜷紧指节,不知想些什么。
起码,阮飞尘和我是同一战线的吧?
又一次看见那棵立在地牢出口的大槐树。上次秀儿与绫罗一战的痕迹还未消失干净。
地面坑坑洼洼,残留着火吻的黑色痕迹。
守在地牢口的两个侍卫见到白轻轻,拱手行礼,恭敬有加。
第60章 第五十六章 水牢
白轻轻略一颔首:“里面人怎么样?”
“回大人,那囚犯嘴巴紧,不肯透露半字儿,任属下用尽酷刑,也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苦...”左边牢头支支吾吾,十分惭愧。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闻言我拨开挡住牢房的三人闯进去,
“小池姑娘何必着急,你难道不想多看一会儿阳光吗?”
白轻轻闷哼一声,站在我身后慢悠悠走下阶梯。
一进入牢房,我就听见水滴不间断滴落的声音,回荡在窒闷的狭小空间里。阴暗的环境我很快便能适应,漆黑的眸子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右拐之后便有单跑石梯出现,石梯中央一道铁门紧锁。
“开门。”我冷声对身后白轻轻吐出两字。
“你就这么想坐牢?”白轻轻腕上套有一串钥匙,他带有诱惑性地摇晃钥匙,发出哗啦响声。
“少啰嗦。”别开头,无视他的凝视。
“...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阶梯狭窄,白轻轻走到我身后时,我向旁让道,躲开他,谁料他竟厚颜无耻地与我擦肩而过。
“小池姑娘,你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我手中,你不讨好我就算了,还这般嫌弃我,白某很是伤心...”白轻轻一边开着门一边喃喃自语。
牢房二层打着灯火,昏暗光线朦朦胧胧照亮一个个小牢室,水滴声似乎于走道末端处发出,空气中散布着灰尘,混合着饱含水珠的湿气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我一边轻呼一边小跑。
“阮飞尘?!你在么?!”地上开始出现成滩的水,踏在水面发出踏踏声响。
白轻轻举起插在墙边的一支火把,尾随我。
这条走道极长,临近深处,我的呼喊声便不断回荡,回应我的只有渐大的水滴声。
心没来由的发慌。
步履不稳,呼喊的声音开始打颤。
“别..别喊了..还没死...”随着一阵锁链作响,低哑的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艰涩的像是很久没有说话。
几乎是同时,我也到达水牢所在处。
“小池姑娘,你的牢房在斜对面...”白轻轻皱眉,将我拉离水牢门口,连拖带拽。
“白轻轻...白鹿角在我手上,把他放出去。”我侧过头,指着遍体鳞伤,面目全非的阮飞尘。
这还是人吗...
手指颤抖着,僵在半空,眼泪说下便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所看到的,不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痞帅不正经生龙活虎的阮飞尘...
“别哭了...小池,你不该来这里...”阮飞尘气息奄奄游走到牢房边。脸上存留崭新的被鞭笞的痕迹,新鲜血肉翻出,血痂半凝在他原本俊生生的面庞。
他艰难地扯起一抹笑,两只手腕被锁链束缚,因长期泡在水中,两手皮肤布满褶皱。
“我不来这里,等着你受死吗?”哽咽出声,我两只手紧紧扒住牢门,牢门与蓄水池相邻仅一步远,阮飞尘双手探出池边,居高临下看着我,定神看着我,柔和的目光转瞬即逝。
“你来这里岂不是要和我一起死?”阮飞尘收起笑容,淡漠如水,又有些急切和谴责。
“好了,小池姑娘,既然你已经看到阮公子了,那么你方才说的那句话...”白轻轻打断我们,提醒我道。
“你把她捉来也无用,她不知道白鹿角一事。”阮飞尘鄙夷地瞪视白轻轻一眼:“想不到白公子玉树临风,面若冠玉,竟也会做威胁女人的事情。”
白轻轻被说的面红耳赤,他向来对女人十分袒护,若不是我身份特殊,也不至于与我闹翻,此刻阮飞尘在我面前毫不留情讽刺他,让他面色更加难看。
“阮公子在这牢房待的久了,不禁不生厌,反而看起来很快活,不如白某多关你一阵?”白轻轻抬起下巴,眯眼威胁道。
那白鹿角到底哪里去了,我询问的眼神投向阮飞尘,他与白轻轻两人针锋相对,似乎意犹未尽,察觉到我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视我一眼:“白公子,白鹿角不在她身上,她也不知在何处,你将她关在这里还要浪费牢饭,而且我是不会为了她交出白鹿角的,孤魂野鬼一个,何不放生?”阮飞尘手肘撑在水池边,池水漫及他脖颈处,稍一屈膝便要淹过头顶。
“我不走!”像是撒娇赌气,我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离开,耗在水牢边,定神对着白轻轻道:“你把我与他关在一起吧。”
“不可!”阮飞尘面色一变,正色道:“两个人被关起来只有等歇菜了。”毫不避讳。
“白某早就说过了,只要交出白鹿角,就放阮公子出来...”白轻轻面色不悦皱起眉头:“休要动什么歪脑子,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最好还是老实点,尤其是阮公子。”
“小池姑娘,你当真不知道那白鹿角在何处?”白轻轻审视着我二人的面色,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
“我知道!”“她不知道!”
我与阮飞尘同时脱口而出。
白轻轻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待着比较好,这样我才放心,如果你们改变主意,想重获自由,就喊牢头请我来。”
心里有些安定。
阮飞尘无视我脸上仅存的一点侥幸和喜悦:“关小池,我不需要你陪我...你很麻烦你知道吗,你待在这里我会分心,托我后腿!”顿了顿,“而且你和此事什么关系,我不想连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