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川点点头,突然起了调笑的心思,道:“多谢王爷,在下不知,王爷竟是如此关心他人。”
司空临安从眼角瞥了她一眼,秦望川只觉得后背一凉,顿时不敢说话了。
司空临安叹了口气,像是在说烂泥扶不上墙,然后突然间腾空而起,几个纵跃就消失了。
秦望川连忙大叫:“王爷!在下不识路啊!”
然而四周已无动静。
秦望川挠了挠头,司空临安的行事风格她实在是搞不懂,不过,这样的他,倒是感觉十分普通,少了些平时的高高在上。
不自觉地,秦望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双手张开,她也轻盈飞起,踏在树梢上,很快就没了踪影。
为了不引起司空临安的怀疑,她特意在那林子里绕了好几圈,这才回了营地。
路上还顺手抓了一只同司空临安抓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小狐狸,不同的是,这只狐狸尾巴上有一片红色的毛,远看去像是小火炬一般。
十分可爱。
其实这狐狸并不是她抓的,而是在她想在地上走走时,一直堵在她面前,死活不让她动。
没办法,只能拎起来了,只是还没吃过狐狸肉,不知道可口否。
待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肉香时,已是落日西斜。
熊熊的篝火已经点燃,看起来颇有气氛,上面架着各种各样的肉类,虽说处理得毛糙一些,不过味道还是很好闻。
大碗的酒被壮汉们灌进嘴里,到处都是碰杯的声音和将士们的大笑,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日子很是难得。
一见秦望川来了,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有力的几只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愣是给她按坐在了地上。
“秦提携!来!喝!”一个人拿着一缸酒,泼泼洒洒地勉强倒了一碗,递到秦望川面前。
周围人也大声起哄,鼓掌,好不开心。
一旁有一个人按下了那碗酒,对劝酒之人说:“你们悠着点,秦提携哪像你们一样,一个个儿地喝酒似水牛一般,明日提携还要比赛,你们自己喝就是了。”
秦望川扭头一看,是那老李,果然这个人不论何时,都是很有理性的。
秦望川哈哈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拿过那碗酒,对老李说:“无事,今日既然兄弟们高兴,我秦望川便舍命陪君子,干了这碗酒!”
然后一扬颈,一碗酒就进了肚。
古代的酒就是劲儿小,只是微微有些辣喉的感觉,然后就是满嘴酒香,让人垂涎。
在现代时,她的酒量就及其不错,每次与人喝酒时,都是其他人醉成一摊烂泥,唯留她一人,依旧很是清醒。如今这度数极低的米酒,就更加没什么大碍了。
四周的士兵见她竟然干了,都欢呼起来,有人从架子上扯下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开心地塞到她手里。
“秦提携,莫客气,吃!”大嗓门一吼,秦望川不禁失笑,战场上的将士们就是这般,粗鲁,却很单纯。
一个已然醉醺醺的大汉挤开人群,手里拿着一缸酒,指着秦望川摇摇晃晃,秦望川正纳闷儿呢,他就摔倒了,酒水洒了一身。
一旁传来一片哄笑。
秦望川也忍着笑意,把他扶了起来,那大汉站好后,醉醺醺地同旁边的人又拿了一缸酒,对秦望川说:“秦提携,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觉得您跟个娘们儿一样,弱不禁风的!”
“现在我们知道了,秦提携是条铁骨铮铮的真汉子!骨子里就是个汉子!”那人大吼一声,然后抬起头,提着一缸酒往嘴里灌,酒水顺着衣襟流到地上。
秦望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又喝了一碗酒作为回礼,这才从一群半醉不醉的人中挣脱出来。
抖了抖皱皱巴巴的衣服,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毛茸茸的活物扑到了怀里。秦望川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完了,这衣服彻底得洗了。
然后,对怀里的小狐狸怒目而视。
狐狸缩了缩,尾巴竖了起来,打了一个优美的勾。
没想到一抬头,怀里又撞进来一个东西,力道之大,秦望川都退了两步。
“你们再胡闹,我现在就将你们烤了!”秦望川它们吓唬道,也不管它们是否能听懂。
“不去喝酒,反倒在这里和狐狸说话。”司空临安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走来,身上的袍子整洁得要命,手里依旧那些那白玉杯,醉人的酒香飘散出来,秦望川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皱眉道:“谁将它们放出来了。”
司空临安看了看在秦望川身上爬来爬去的两只狐狸,说:“我。”
“它们无聊,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司空临安细呷一口酒,用掌尖指向狐狸。
秦望川一阵无语。
两只小狐狸又蹦了下去,在草丛中追逐打闹。
秦望川觉着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司空鸾,她面色红得有些不正常,身上散发出酒气。
她高高地把手举起,给秦望川看手中拿着的黑乎乎一坨的东西,“望川,这是什么?”
秦望川借着篝火的光辨认了一番,确定了那是一只鸡腿。司空鸾听后,把它放到嘴边,张口就咬,却让秦望川眼疾手快地抢了下来。
这东西外面全是黄泥和焦炭,几个糙老爷们儿吃了无妨,而司空鸾身子娇弱,吃了怕是会闹肚子。
司空鸾不高兴了,嘟着嘴说:“望川,我饿了。”
秦望川把手里的鸡腿举高,让司空鸾够不到,然后说:“公主,你喝酒了?”
司空鸾点点头,踮着脚去拿,然后脚一软,趴在了秦望川身上,感受到怀里的温玉软香,秦望川不敢动了。
她心中又气又笑,这丫头明明就是故意的。
用空闲的手把司空鸾推开,然后从怀中拿出个匕首来,用手帕擦了擦,开始把鸡腿外面一层的焦炭切掉。
里面嫩滑的肉露了出来,馋的司空鸾直流口水,秦望川刚刚切好,她就一把抢去,跑开了。
司空临安在旁边默默地站着,然后突然塞给秦望川一壶酒。
“喝了它。”他冷冰冰地说。
秦望川看了看那白玉壶,然后指了指自己,满眼惊讶。然而司空临安一脸严肃,看起来是认真的。
秦望川拿过玉壶打开,发现里面是和司空临安喝的一样的酒。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眼看着司空临安,小心翼翼地问:“为何?”
“要你喝,便痛快点。”很是平静的一句,秦望川却清楚地听出了他情绪中的不满。
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的心思也太多变了,也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
耸耸肩,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醇香的琼浆划过喉咙,秦望川只觉得整个人如飞在云端一般,一下子轻飘飘的。
这酒入口柔滑甘冽,然而进了肚,却瞬间变得火辣辣的,从头到脚都是如同火烧一般的感觉。
秦望川用力地摇摇头,头脑才清醒了些,这酒定是陈年老酒,后劲极大,怪不得司空临安每次喝都是一点点,如今她几口下去了一壶,不醉才怪。
司空临安也是惊讶地挑挑眉,竟然还有人有人喝了他整整一壶的霜台雪,还没有倒下的,也是奇迹了。
要知道,当初景越受他赏赐只喝了半杯,就倒在地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秦望川眼前晕眩了一阵,却又奇迹般地好转了,她拍了拍脑门,站定在了原地。
“谢王爷赏赐。”她将手中酒壶还给司空临安,然后稳重地朝热闹的篝火旁走去,有些人已经醉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在围着篝火跳舞。
司空临安看了看手中的玉壶,神情有一丝茫然,他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要那么做,秦望川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他也不知道。
秦望川走到篝火旁边,发现司空鸾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她将她扶起来,心想,若是此时皇帝在这里,定会治自己个结实的罪,竟然让一国公主喝酒,还躺在地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