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龙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干脆：“他很强。虽然土龙没有异能，黑龙被控制，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当时也还年轻，但战力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有七八万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已是老的老死的死残的残，但石中剑魔却吸收了一大批武尸，这也是土龙明明知道刀疯刀鬼的大儿子身体被抢走了，却从来不敢告诉他们的原因……不能再有人做无谓的牺牲了。”
“所以，即使我现在知道了这么多……却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雨龙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丧气。江湖预言书《金笔点龙》的第八部还没有出，土龙根据前七部的指示，拼了命地先一步找到另一把石中剑，还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和它绑定……也许等到第八部出来，就会有答案了。”
但关柊知道，即使是下一本《金笔点龙》也不会有答案的。
第八部的内容是以汪大东他们和黑龙的荷包蛋大战作为结局的，黑龙只是石中剑魔的棋子，除掉了黑龙，对石中剑魔根本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不想再把这种令她感到几丝绝望的对话继续下去了。
“我今天见到丁小雨了。”
关柊转而提起另外一个和雨龙有关的话题。
雨龙愣了愣。
“是在令正的葬礼上。”
“……我知道。”雨龙出神地看着钢琴琴面，“我不方便露面，土龙帮我照拂他们母子许多，今天也替我去参加了葬礼。小雨怎样？”
对面的男人很显然不想在令他伤心的话题上过多停留，关柊也配合地回想起丁小雨的样子：“老实说，不太好，我去的时候，他正对着你们的墓碑哭得厉害。他说他想你们，说他喜欢钢琴，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好好练琴。”
屋里昏暗，关柊其实看不太清雨龙的样子，但看他眼中因为外面的月光而闪过的光，怀疑他是哭了，但耳朵里却听见雨龙笑了一声：“真是个傻孩子。”
“我哪里是不想让他练功，我只是不想让他卷到那些事情里来罢了……不过也不是我能阻拦得了的，《金笔点龙》上把他的命运写得清清楚楚，”提到丁小雨，雨龙毫不掩饰他的骄傲，“我这个儿子啊，注定不是池中物。”
“当然，”关柊轻笑，“他们可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生的呢。”
雨龙把琴架上的琴谱拿下来交给关柊：“过几天他要过生日了，麻烦你帮我交给他，以你的名义。”
关柊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手写琴谱，犹豫了一下：“……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您的字迹吧？也许您可以，像我今天见您这样，亲手交给他。”
然后雨龙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像金笔点龙上写的那样彻底死掉，但最好还是不要打乱原本的进程了……说起来，我本来确实是要死的，但是却出现了你这个在《金笔点龙》中不存在的‘变数’，土龙不肯说，”雨龙打量关柊，“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个看上去知道不少，还能拿得到金笔客金笔的小丫头是什么来路。”
关柊楞了一下。
她没想到王土龙没有把上位面的事情告诉雨龙。
“他找你有别的话要说，”不过雨龙看上去也没有真的想要打听的意思，他很快又再次开口，拍了拍关柊的肩膀，“你去找找他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关柊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妻子的离世，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动于衷。
雨龙只是把更深的悲痛留给了自己一个人。
她点点头，带上琴谱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和那个屋里的昏暗不同，走廊上倒是灯火通明，找王土龙并不难，雨龙琴房门口就站了个黑衣男人，见关柊出来，略一点头带着她往土龙那边走。
土龙在的地方约莫是个议事的接待大厅，装修得很是金碧辉煌，此时他正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大理石茶几上摆了一盘麻糬。
“啊关柊啊！你来啦！”一看到关柊被带进来，王土龙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麻糬放到一边，从真皮沙发上跳起来，拉着关柊坐在沙发上，一脸和蔼可亲地冲着关柊笑道，“今天饭吃得好不好啊，王亚瑟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他对你不好你要跟叔叔讲哦！”
“土龙叔啊！”关柊一脸崩溃地推开过分热情的中年大叔，“拜托您不要再拉郎配了，您也是看过《金笔点龙》的人，总该知道五熊的存在吧？更何况我还是……”她顾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最终把‘上位面’三个字吞了回去，“那个地方的人，我跟王亚瑟根本就没可能。”
“怎么能这么说呢，”王土龙挥挥手把黑衣男人打发了出去，坐到茶几对面的沙发上，拿起刚才的麻糬一边吃一边慢吞吞道，“这么说不是让叔叔伤心了吗！”
关柊叹了口气：“您有直话直说可以吗？”不要再这么装疯卖傻了。
“好吧，”王土龙把麻糬吞下去，“你说跟我们亚瑟没可能，那跟刀疯家的那个汪大东呢？”
关柊眼皮一跳，语气倒是平静：“……当然也没可能。”
“奥，是吗？”王土龙摇摇头，“年轻人不要这么逞强，刚才那句话说出口，心里不难受吗？”
第119章 chapter119
房间太大了，大到关柊觉得王土龙的那句话几乎是带着回音的。
那句话带着回音，在她脑子里心里撞来撞去。
难受吗？不难受吗？
“……您到底要说什么？”
王土龙不回答他，转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的到来，好像让时空秩序混乱了不少，”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但好像又没有。”
“关于那个女人？”
“亚瑟告诉你的？”
关柊轻轻点点头，而后问道：“她……去哪了？”
“她回家了。”
“家？”
“你来的那个地方。”
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关柊有些激动：“她是怎么回去的？”
但王土龙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反问道：“你想要回去吗？”
“我想啊！”关柊毫不犹豫地回答，但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前倾的身体慢慢回到原先的位置。
“那好吧，”王土龙定定地看了关柊半响才道，“她应该是找到了钥匙。”
关柊不解地看向他。
“我记不住了，或许真是个钥匙，或许是别的，也可能只是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者只是一句话而已，”王土龙轻笑，“像芝麻开门一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下位面是困不住上位面的人的，能困住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能困住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关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手脚。
王土龙继续道：“所以我问你，你是真的想回去吗？”
但他迟迟没有得到答案。
或许这个答案，连关柊自己都不知道。
但沉默了许久，关柊还是开口道：“我想回去。”
王土龙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反正不想走也要走，她也不想走，但你们都是这样，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的，这个世界承载不了你们太久的。”
关柊想起体检报告上的体重。
也许，那个数字只是她能看到的部分而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到来，不仅对她自己，甚至对下位面都产生了一系列负面影响。
“金龙阿嫲还以为自己能对上位面做什么，根本不可能，其实我从没对她的实验抱有什么期待。一只蚂蚁能做什么？不是金龙阿嫲是一只蚂蚁，而是整个十二时空、整个宇宙，对于上位面来说都是一只蚂蚁。”王土龙表现出了关柊今晚所看到的最激烈的情绪，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整个宇宙，不都是在那些对于上位面来说微不足道的能量里面苟延残喘着吗？”
“……您刚才说，那个女人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