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别人的事也能如此热心。
“我奇怪?”她没骂他怪胎已经够好了,他竟然反过来指责她,这是什么道理?
“又不关你的事,你也能说得他们像是你的家人,这还不奇怪吗?”他想不通她那颗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浆糊可能还有用些。
“你不是也有很多手下和伙伴,你对他们都没有同样感觉吗?”把他们当成朋友或家人。
“没有。”他想也不想地回道。“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聚在一起共同奋斗,将来若是成功,利益也是共享,彼此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不要说家人,连朋友也不是。
耿翎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瞧他扬手使唤手下时志得意满,以为他和伙伴间的关系必定是密不可分,感情好得很,没想到竟是这么冷漠。
这一瞬间,她同情他,觉得他好可怜。她被一大堆像亲人一样的镇民包围问候,他和同伴之间竟然只有利益关系,难怪他的表情会如此寂寞。
想到他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耿翎不由得想伸出手轻碰他的脸颊,给他安慰。但是她不敢,因为他不需要,也怕会被他骂鸡婆。
“咳咳!”不得已,耿翎只好找轻松一点的话题,取代目前尴尬的气氛。
“你要不要做深呼吸?”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得到最好的话题。“橙藜有教过我怎么做,这对身体非常好,我可以教你……”
“我不做这么愚蠢的事。”他一盆水就浇熄她满腔热情,浇得她好冷。
“那咱们走下湖去泡泡脚,这儿的湖水特别好,橙藜说湖里头有些特别成分还可以治皮肤病,咱们——”
“我绝对不会下水。”他断然地拒绝她一切好意,摆明要给她难堪。
耿翎的脾气即使再好,也忍不住发火,她可没空理会一个存心找碴的混帐。
“听着。”她拚命大口吸气,就怕自己气到噎着说不出话。“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咱们根本不可能培养出感情。”他也别想开剑。
“一定要下水泡脚,才能够培养出感情吗?”情爱的事他是不懂啦!但她的说法很奇怪,根本狗屁不通。
“我没办法了!”她双手一摊转身就要走人,面对他这种臭脾气,任何人都要投降。
“等一等!”瞿殷珀急忙拉住她,不让她走。
“我……”他的表情突然转为腼,口气转为迟疑。“我可以配合你做那个愚蠢的深呼吸,但是别想我会下水。”
耿翎惊讶地打量瞿殷珀困窘的表情,意外发现他这个样子很可爱,好像似曾相识。
“这样可以了吧?”因为她一直不说话,瞿殷珀忍不住火大,困窘的表情转眼消失无踪。
耿翎点点头,在心里骂自己傻。她不可能在哪里见过相同的表情,一定是自己眼花或记忆错乱,他才不可能这么可爱。
接下来耿翎临时当起大夫,教瞿殷珀怎么吸取大自然的精华放在体内。
“吸……吐……又吸……再吐……”
她很认真重复蒲砚卿一年前学过的那一套呼吸法,瞿殷珀照做以后才发现,原来这就是当年他在寺庙习武时师父教他的练功方法之一,不由得哑然失笑。
耿翎闻声转头奇怪地瞪了他一眼,他干咳两声,比个手势请她继续。
“吸……吐……又吸……再吐……”她努力示范。
他边做边笑,觉得她真的很天才,专做这种无聊事。
【第三章】
不是开玩笑的,他说天天来就真的天天来,一刻都不放松。
就在他们去过后山的隔天,瞿殷珀一样早早来到耿翎的打铁铺,耿翎正在检查她刚磨好的针,压根儿没空理他。
瞿殷珀走到她身边,低头打量排列在白布上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针,越看越好奇。
“这些针是做什么用的?”他拿起其中的一根长针,好奇观看。“看起来不像是凶器。”如果是吹箭用的针应该更粗一些,这么细没威力。
“你就只会想一些打打杀杀的事吗?”耿翎翻白眼,完全败给他。“这些针是要拿来救人的,可不是什么杀人的凶器。”她不客气地将他手上的针拿回来放在白布上,另外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一根一根擦拭。
瞿殷珀耸耸肩,双手反撑在桌面一屁股坐在桌上看她忙碌,第一次发现她其实长得也挺美的,至少那两片丰匀的嘴唇就很吸引人。
“对了,你都把你那一票手下藏在哪里?”她边忙着擦针边问,看得出是随便找话题免得无聊。
“镇上的客栈。”他也不怎么认真回答,只顾着发掘她其它优点。
“镇上的客栈?”她闻言停止擦针,惊讶地看着他。
“嗯。”瞿殷珀点点头,七、八十个兄弟就挤在镇上那两家客栈,随时等候差遣。
“你也住在那儿?”
瞿殷珀又点头,不明白他不住在客栈能住哪里,难不成跟她同房?
“原来如此。”不错嘛!至少还对镇民的生计有点贡献,天晓得自从花家三姊妹陆绩出嫁后,罗新镇已经减少很多收入,拿他们来填补也不过分。
耿翎将所有的针擦拭完毕,接着将所有针放入一个黑色的针包,卷起来用麻线捆好。
“总算把所有针磨好,可以拿去给小七子了。”拿起针包放入红色的小漆盒内再盖上盖子,耿翎长长吐了一口气,磨这些针可不简单,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比做大型农具还累。
“小七子?”这个昵称引起他的警觉心。“就是你前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小伙子?”
“对,你记性还真好,就是他。”对于瞿殷珀的记忆力,耿翎只能说佩服,换做是她就记不住。
瞿殷珀当然记住,那天小七子脸上的光彩几乎照亮整个罗新镇,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他喜欢她。
“那小子几岁了?”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没几岁。
“我也不晓得。”她没问过。“大概十八、九岁吧!”
就算那小子只有十八岁,和她也不过相差三岁,这下麻烦大了。
“你要去哪里?”他看她拿起漆盒很不爽,猜想她大概要去镇上。
“拿针去给小七子。”耿翎自然而然地回道,瞿殷珀皱眉。
“我跟你去。”他松开手直起身,决心当跟屁虫。
“啊?”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以为自己听错。
“我不想浪费时间,盯紧你的一举一动是最保险的办法。”所以别啰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
“别忘了你的任务。”他手指向耿翎提醒她别忘了自个儿的承诺,气坏了耿翎。
“你没听过欲速则不达吗?”是啦是啦,她是答应过要帮他开剑,但今天只不过是第三天,他未免也太猴急了吧!
“我比较喜欢‘一寸光阴一寸金’这句话。”他回道。
意思就是她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和他培养感情,想办法开那把该死的剑。
“一起去就一起去,我又无所谓!”她就不信差这些时间会怎么样,他的个性才是大问题,一点儿都不讨喜!
“很好。”他喜欢她的回答,够干脆。
好,好你的大头鬼!她都快气疯了,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你那些手下呢?一个都没瞧见。”连那个叫文德的男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藏得有够彻底。
“你若是想见他们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叫他们出来。”瞿殷珀说着说着又要打暗号,耿翎连忙举手阻止。
“谢谢,不必了。”她很满意这个安排。“这个样子很好,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们。”又是刀光剑影,又是杀气腾腾,谁会想见他们?省了!
“我只是尽力达成你的愿望。”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瞿殷珀不懂自己哪里做错,女人还真是难搞。
“不过话说回来,满足对方的要求,也是恋爱的一部分。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大声说出来,我会尽量去做。”他决定退一步,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对培养感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