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该有一张怎样的脸呢?
略行了个礼,陶紫示意对方先出招。
她研究过前二十名每一个修士的套路,这个野狗也是个剑修。
没有行礼,野狗直接出招了!
就像是计算好了一切,野狗出招杂乱无章,却是又快又狠,比陶紫想象的还难对付。
他双目冰冷,看陶紫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陶紫面上无喜无悲,只是出招愈发狠厉。
可她狠,野狗更狠。
陶紫一边埋下阵法,一边应对着野狗的攻势,阵还未成,野狗一剑就擦着陶紫的肩膀而过。
一缕青丝被看上去极是寻常的锈铁剑斩断,陶紫抛下阵法,对着野狗就是一招无边落木。
钟媛琼能从此中看到秋景,体会到萧瑟,可这野狗竟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眼神变都没变。
陶紫眼睛一眯,知道是遇上了一块硬骨头。
她对着野狗就是一张烈焰符,可野狗凶悍到直接无视了陶紫的符,明明他的低阶法衣已经残破,隐隐露出血肉,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陶紫又是一张爆裂符,野狗依然不知躲闪。
陶紫清楚的感受到符爆炸的那一瞬间,野狗的皮肤内里被炸开,献血渐渐流淌出来,可他竟然连抖都没抖一下。
更让陶紫震惊的是,从他破烂衣服里露出的皮肤来看,上面竟然还有沟沟壑壑的狰狞纹路,那都是不知多久以前的伤疤。
这个野狗到底经历了什么?
陶紫大口喘着气,趁着紫金网抛出的瞬间,想要引动烈木焚心,可野狗带着锈迹的剑已经抵在她腿间。
陶紫一个纵身躲开了攻击,可烈木焚心也被打断,她对着野狗抛下一张符,想要布好阵法的最后一环,而野狗果然再次的无视了符的攻击。
此时的野狗已经皮开肉绽,献血淋漓,不知为何,陶紫看到这样的他,胸中忽悠些难过。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莫非他还有什么惑心手段?
陶紫一惊,这野狗的双眼冰冷呆滞,又对痛觉毫无感应,不正像是被人控制住了心智?
阵法布好,陶紫却不着急开启,她一把取出心悦铃。
而野狗趁着这一点点的空隙,扑上来,一口咬住了陶紫的小腿。然而,陶紫的法衣不凡,加上体魄强健,他咬了半天,也不见陶紫有任何损伤。
台下适时地传来一阵哄笑,难怪要叫野狗。
陶紫心中一片晦涩,她被咬了,身上一点也不痛,可心里那丝丝缕缕的难过,越来越化不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
听起来杂乱无章的铃声响起,咬住陶紫的野狗松开了口。
他看一眼陶紫,又看看自己,摇摇头,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是挣扎,是不懂。
台下,有个面目再寻常不过的男修,嘴角露出一丝的得逞的笑意,他心念微微一动,只见台上的野狗呆滞的双眼恢复冰冷,甚至比冰冷还要多一丝疯狂。
铁锈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剑刃的目标自然是陶紫。
这一剑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的毫无章法,反而有张有致,优美有力!
陶紫微微一顿,她能感受到这一剑之下的剑意,肆意、狂放、磊落,这是她熟悉的剑意!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人可以弄错,但剑意绝对不会弄错。
陶紫这一顿,便被击中,连连后退数步。
在场众人,连比试台上的崎光,都为陶紫捏了把汗。
所有人,都在等着陶紫的反击,可陶紫忽然运力催动手中的铃铛。
她,这是怕了么?
第五百零七章
曲自成调,云絮无根。
铃铛揍出一曲怪异小调,没有人听得出是什么调调。
刚刚走到守望雪峰的俊美少年忽地一滞,接着又是一急,匆匆向着那个声音的源头而去。
“阿愚,急什么!”封肆跟在后面大叫。
他的话,阿愚不敢不听,不甘心的停下步子,他上挑的凤眼眼波流转,出口就成了轻声细语:“魔君,您难得带我出来,我是看比试已经开始了,就有些忍不住呢。”
封肆轻哼一声:“只要你伺候的好,以后多带你出来几次又何妨。你是我的人,这样冒冒失失,可别失了我的排场。”
阿愚心中焦急,声音不显:“是。”
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封肆不在意的将他搂进怀里:“有我在,还怕没有好位置么?走,跟我去高台。”
见魔君亲临,兰灏初亲自迎了上来,可安排座位的时候,他又犯难了。
这封肆虽然贵为魔君,但修为比之高坐上的化神修士,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正在左右为难间,只听封肆怀中的那名美少年开口道:“魔君,那边还有一处空地。”
他边说边小心的看了一眼赛审席上的化神修士们,眼中敬畏又害怕。
封肆顿感心疼,那些臭道士,老家伙,按照他们的规矩,自己还要给他们行礼呢。
这怎么成?
“好。”封肆顺势答应下来。
听他应允,澜灏初连忙吩咐人在那处空地搭上高台,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美少年。
面白如瓷,凤眼上挑,除了过人的美貌更有一丝不寻常的贵气,这种人,怎么会甘心屈就于人,成了男宠?
而比试台上,野狗听到那铃音也是一滞。
他嘶哑的声音嗬嗬几声,破碎的如同枯叶:“弟……弟!”
高台上的阿愚心中一紧,阿紫她对面那个人……那个人……
他恨不得能冲到比试台上,揭开那张面具。
台下的看客们看懵了,那铃铛能控制同阶的修士不成?陶宁心堂堂一个剑修,怎么还有这等驱物的手段?
可说物也不对,那野狗在疯癫也是个人啊。
驭兽宗的宕浩道君忍不住多看一眼,那铃铛应是用以驭兽的吧?如此,那野狗当真被当成了野兽?
听到这两个“弟”字,陶紫心中一惊,铃音不由加大。
“妹……妹!痛……”野狗抱住头颅,在地上滚做一团。
人群中,那个面目寻常的男修心中一狠,再度下达命令。
陶紫浑身一会儿热切的如火,一会儿又寒凉如冰,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一样,一点一点的钝痛,她一直想找到那个人,可又害怕眼前这个人就是要找的人。
野狗满眼血红,嗬嗬两声,又对着陶紫展开了攻击。
陶紫放出蔓藤,想要阻止她的攻势,趁机也好激发阵法。可野狗疯狂无惧,那蔓藤明明几近束缚住了她的手脚,可她竟然狠厉的从口中吐出一颗铜钱模样的东西,正好击中了正在掐诀的陶紫。
胸口也隐隐作痛,陶紫强自站住不动,她并没有停止掐诀。
不过三十息,蔓藤退去,野狗被关在了陶紫的阵法之中,脸上是一片疯狂狰狞的可怖。
裁判想上前,宣判陶紫赢,却见陶紫再次催动了手中的心悦铃。
而阵中的野狗开始舞起剑来。
那是陶紫熟悉的破曦剑法,原来是她不是他,这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
铃音不停,陶紫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也顺势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原来,自己哭了啊。
心中又痛又恨,她一把摔了铃铛,咬牙切齿、恨意滔天都不足以形容:“是谁!是谁敢害我师姐至此!谁敢!”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陶紫的心窍堵住,她恨的发疯,迫切的想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的话像是催化剂,阿愚一个趔趄,再也顾不得封肆,直接跳下高台,向着比试台而去。
铃声一停,阵中的野狗双目恢复呆滞。
台下的人嘴角一弯,就见比试台上的野狗的双耳和露出来的双眼中流出血来。
远在合虚宗闭关的晟扬道君莫名一痛。
“不!”陶紫一慌,连忙撤下阵法:“师姐,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