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面露不解,却还是认真回复道:“展昭,明者为昭的昭。”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需要渡过多少年岁,走过多少桥,行过多少路,求过多少魂?
也许是百年之后,也许此生不见。
但也许就在下一刻。
——亦或者此时此刻。
驱邪治病不过举手之劳,白玉堂笑道:梦中仙人这等把戏,也就只有丁月华可以做的如此惟妙惟肖了。
他从未见过展昭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但只要是他,在白玉堂眼中那便是最英武的了。
而如今这个最英武的人身高还不及他的腰,坐在床沿上盯着他,两人大眼对着小眼。
“从今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你母亲已将你托付给了我,如今马上要离家,快些去和你家人道别吧。”
那小娃似乎并没有普通孩子那般天真的感觉,甚至还叫人觉得有些太成熟。
他看了白玉堂许久,忽而出言道:“我见过你许多次,在梦里。”
白玉堂手忽而一顿,却只是笑笑道:“是么。”
“你叫我觉得很熟悉。”孩子渐渐走近他,小手慢慢地触碰上他的衣物。
白玉堂虽然面上冷静,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此时此刻他很想能紧紧抱住他,他的身体甚至都在因为对方的触碰而颤抖着。
小展昭看着他,原来严肃的脸庞终于笑了开来:“你让我觉得好欢喜。”
这一笑终于让白玉堂有些无法控制,他伸出手握住对方,两人双掌相靠,手纹相贴,仿佛连命都连在了一起。
失而复得的感觉,叫白玉堂只想让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他终于等到了。
“真的不用去道别么?”
“不用,他们都知道的。”
小展昭紧紧回握住对方的手,抬头看着他:“师父,我们现在去何处?”
白玉堂愣了愣,却是笑了开来,望着这苍茫天际,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天地如此之大,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这次的路有两个人走,曾经的约定也终于等到他来赴约。
今年的这个暖春,襄阳的梨花开满了全城,琼葩堆雪,暗香盈盈,但这一切都抵不上面前这个精致如瓷,白衣胜雪的男子。
花瓣擦过他的脸颊,如蝶影翩翩落在了展昭的头上,他偷偷拿下那朵花瓣,轻吻后又小心地放在怀里收好。
等待总是长久的,但心动不过只有一瞬。
那年满城梨花常开不败,有一抹白色温柔地落进了他的心里,漾开一片涟漪。
自此便是一生。
好在这一生,再不会有分离。
《落朝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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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HE了,爱不爱我!
日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写师徒PLAY了HHHH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
第十回 立暗誓冯小女深藏隐秘 探墓穴沈大侠却逢恶战
王怜花是何人?
纵然他确实被这个女孩起先的出言给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他静静拾起扇子,动作缓慢优雅。
冯影正觉欣喜,下一秒那扇缘锋利的刀片便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终归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冯影被王怜花这一下差些没给吓哭了。
“王、王公子……”
王怜花将刀片轻轻收拢了回来,看着冯影。
“那为什么是非得是沈浪?”
王怜花的指腹缓缓抚摸过女孩柔软的肌肤,带着半分的笑意。
“你最好把所能见到的全部说出来”
冯影闭上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道:“我能见到魂灵,所以知道公子身上的魂魄虚弱不堪,所以……”
王怜花道:“所以?”
冯影道:“所以,我也就能看到沈大侠身上的魂魄与公子……确实相配。”
魂魄乃天藏地孕之物,非天地混沌之气而不得生。每个人的魂魄便彷如是一个人终生的烙印一般,割舍不去。
正因如此,天地之间魂魄可以相替之人又何其之少!
沈浪之魂竟真能替了自己的?
若放在当初,他定然窃喜于天不亡人,便是使了万千的手段也定要将那人的魂魄抢了来。
要知他自出生以来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魂所束缚,这虚弱之灵叫他少时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修行之时又差些死了多少回,如今自己能修至出窍期就已是不易……
然魂魄不齐之人自散于天地,不入轮回。
也就是说,他和沈浪之间只能活一个。
王怜花自嘲地笑了笑,五指攥紧,几乎要将掌心的肉都抠出来:
——母亲说的没错,他和沈浪果然是不死不休。
想至此,王怜花不由叹了口气。
“但我现在还不能让他死。”王怜花笑道:“说来我为何一定要杀他?其实做个普通人过一世也不错。”
脖子上的扇子已经被收回,冯影也稍稍松了口气。
“公子不想活下去?”
“以公子天资,如此尚能炼至出窍期,若是魂魄完好,将来便是修身成仙也并非毫无可能啊!”
冯影偷偷抬眼看向王怜花的表情,虽然对方表情未变,但她知道那个人的眼神是犹豫的,那深处闪烁着的是渴望的火焰。
她的眼睛中甚至能看到,王怜花的魂魄因为她最后的话而颤抖。
也许自己可以试一试。
“你……想要什么?”
王怜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个胆色不凡的少女。
“我不信你真的是为了救这个村庄而特意要将这个秘密作为交换。”
“公子明察。”冯影又笑了:“我确有一事想求公子相助。”
待两人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冯殷来赶紧将自己的宝贝闺女给搂进了怀里,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王怜花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一会儿这对父女,经过他们身边时轻声道:“希望你不要忘了。”
冯影嘴角亦是微微抬起道:“自然。”
冯殷来听不明白自己女儿同这位王公子之间的话,全以为女儿真的拿那什么能救他的秘密换了条件,便试探着问道:“王公子可是同意救助我们?”
王怜花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孩,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王怜花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沈浪尚且还在想冯影那句“我知道能救你的秘密”,但王怜花似乎不愿提,他便也只好压在了心里。
“那我们何时动身呢?”朱七七不由问道。
沈浪微微一笑:“敌不动,我们又何须动呢?”
王怜花摇了摇头,笑道:“沈大侠实在不懂这偷香窃玉的精髓,就在一个‘奇’字啊。”
沈浪道:“哦?原是如此,却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倒不如王公子带着我们去一回?”
王怜花讪了脸色道:“小弟多嘴了。”
沈浪并不放过他,又道:“说来,天底下这事自然只有我们王公子能做得顶好,王兄又何必推脱?”
王怜花抬了抬眉,索性不应嘴了,便交叉了手坐去一边看热闹。
沈浪见他这副模样便不由哑然失笑,又道:“王公子自然是懂的,这偷香窃玉虽是佳事一桩,可若是没有贾小姐相邀,吾等韩生又如何能爬得佳人高墙呢?”[注]1
说着沈浪便紧紧盯住王怜花的眼睛。
王怜花同他对视了许久后,终于叹道:“沈浪啊沈浪,这天底下莫不是真没有你不知晓的东西了么?”
沈浪却也不答,倒是一旁的冯殷来开始询问几个人是否还需要什么准备。
夜色已愈加暗沉,似乎已经入了三更,外头又开始陆续传来少女嬉笑打闹的声音。
沈浪起身,经过王怜花身边时,轻轻俯下身道:“要说有什么不知晓的,王公子的心思在下可不就是猜不透么?”
对方的气息缓缓打在脖颈上,王怜花浑身便狠狠一颤,别说反驳,便连抬头看对方一眼的勇气也无,急急地站起来往外头走去,背影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