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还勾搭上魔音谷锁魂使,眼下看来这小杂种指不定是谁的种,人尽可夫的……”
他话还未说,舌头整个被削了下来,以手捂口在地上打滚,扶疏用剑在他脸上慢条斯理的划了两道:“敢对我儿子出言不逊,你也不必说话了。”
陌阮呕出一口乌血,眼角留下两行清泪自嘲道:“是啊,他说的没错,我就是贱,一次又一次相信你们口中所谓的爱,他抛弃了我,我还给他生下这个无名无份的孩子,本已无心为何还要奢求有心人呢?”为什么每每思及那人心还是那么痛呢?
第51章
陌阮原名柳阮, 父亲是岐山派掌门柳赫,十五岁时对风度翩翩的魏今一见倾心,彼时巳毒门还并非名门正派口中的邪魔歪道, 柳府与魏府也算门当户对, 遂由长辈出面订下婚约。
然岐山派卷入朝政纷争被朝廷绞杀,柳阮一介弱质女流千里迢迢投奔魏府, 魏今懦弱怕事唯恐惹祸上身偏又觊觎柳阮美貌,花言巧语用迷药强行与她同房, 事后对婚约之事几番推脱。
柳阮不谙世事, 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即便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陪在他的身边。
对于无所依傍的她而言出众的容貌总归引来了祸患,她被魏今之父玷污囚禁,日日受辱求救无门, 她左等右盼等来了魏今言语羞辱,唤她姨娘。
巳毒门掌门已逾花甲,靠着药物维持房事,□□熏心, 变态阴毒,变着法的折磨她,她不知道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被下人一卷凉席丢到乱葬岗竟感觉到了解脱的快感。
陌阮颤巍巍的把剑捅入魏今的身体,利刃摩擦血肉的声音她无比熟悉,她一点一点缓慢的穿透他的心脏,附在他耳边道:“我说过要灭你满门, 一个不留,言出必行。”
她勾了勾眼角,无力的松开握剑的手大口往外吐着鲜血,他是她这一生悲剧的开始,当初为何会鬼迷心窍爱上了一个衣冠禽兽,扶疏俯身搀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苏逍把脉之后摇了摇头,毒入肺腑,回天乏术,只能伸手点了她身上的几个穴位延缓毒素蔓延,陌阮颤抖的伸手想去触摸阿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回手偏转了头,心中苦涩难言,为何临死之际她就是忘不了那人呢?
初遇沈长则是她执行完剑阁暗杀任务之后身受重伤躲在了万花楼的雅阁中为他所救,他温柔体贴,待她极好,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他不嫌弃她残花败柳之躯,不在乎她的过往,她贪恋这份温情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事实证明她有多么愚蠢可笑,被骗了一次还是不知悔改,宁王沈长则娶了谭太傅嫡女,府中还有两位侧妃,坐享齐人之福再未来见过她。
她坐在他们的家中等了好久好久,等来了宁王拥兵自立意图谋反被就地诛杀的消息,可她一点也不高兴,心似乎被掏空一般空落落的疼,即便他抛弃了她,她还是恬不知耻的留下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那个孩子不足月便出世了,不知是不是因果报应她体内的蛊毒统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生出来就是个讨人嫌的病秧子,为了九叶灵芝、雪参帮他续命,她背叛剑阁依附魔音谷,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该做的她都做了。
她对阿誉从不亲近,厌弃他的出生带给她永无止境的折磨与痛苦,可她为何拼尽所有也要护他周全呢?是……是因为阿誉是她与沈长则的孩子?是因为阿誉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延续,她舍不得……
陌阮虚弱的靠着扶疏,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交叠,时至今日她记得的为何便只有他的好,苏逍望着天空中影影绰绰并不清晰的蓝紫色痕迹,那是坤离阵法启动的前兆,阿誉怀中透出青白色的光芒,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娘。
苏逍勾出他怀中的玉佩,镂雕缝隙剥落了一层白色粉末,隐隐透出里面剔透如水的玉质,统筹谋划许久谁能想到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玲珑玦是一个孩子手中的玩具?
扶疏不可置信道:“这……这便是玲珑玦?”
苏逍颔首道:“玲珑玦在巳毒门现世,夫人才会借魔音谷之手把巳毒门灭门以免行踪泄露,若在下并未猜错,这是宁王遗物?”
陌阮笑笑:“这是他……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她已是强弩之末,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望向阿誉,他怯怯的攥着苏逍的前襟缩了缩,苏逍哄道:“娘亲想阿誉了,你去抱抱娘亲好不好?”
他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扑入陌阮怀中嚎啕大哭:“阿誉乖乖的,阿誉不疼可以不吃药了,阿誉可以照顾娘亲,你不要死。”
陌阮身子一僵,从未给他过半分疼爱他却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温暖,她一把攥住扶疏的手:“宫主……我知道把阿誉托付给你有些……强人所难,他……很乖巧听话……我求求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玲珑玦也交给你……”
扶疏心下恻然,何止是乖巧听话简直是太过聪慧太过懂事了,她抬眸对视上苏逍默许的目光牵着阿誉的小手道:“你放心,我会让阿誉健健康康的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疼爱。”
她一直不停的在哭,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握着她的手渐渐开始无力,阿誉抽泣的用衣袖给她擦眼泪:“娘亲……”
扶疏急迫的反握住她的手道:“沈长则没有背叛过你,他自始至终爱的就只有你。”
陌阮凤眸中闪出一丝亮光,呼吸略显急促,乌黑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扶疏用手指擦着越擦越多的鲜血,鼻头有些酸涩:“我第一次便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你的名字,他九死一生寻到月华宫,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他自言愿付出一切代价换取你脱离剑阁暗影束缚,包括自己的性命。
按照日子算来那日恰好是他成亲之日,我怜他痴心一片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你早已被剑阁除名这几年才能安然无恙的依附魔音谷而无人前来清理门户,可惜他应当还未来得及见你便遭谋逆诛杀之祸。
陌阮,他是你的良人。”
他与臣之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她倒也把这桩事记得清楚,宁王沈长则君子如玉如琢如磨,生于皇家安于市井,然昏君当政生性多疑听信谗言几乎把皇室宗亲诛杀殆尽,国不将国,家不成家。
陌阮泪眼婆娑之中绽出一抹似红茶花般艳丽妩媚的笑容,她伸长脖子往外倒气,瞳孔收缩,目光涣散:“长则……你未骗我……”
“在下唐突,不知可能喜欢姑娘。”
“阮阮,在我心中你配的上这天下所有美好的东西。”
“阮阮,你可愿嫁给我为妻?”
“阮阮,等你我成亲之后便在院子里种满你最喜欢的红茶花。”
“阮阮,我一看到你便不舍得对你发脾气了。”
“阮阮,我们的孩子一定乖巧听话,像他娘亲一般好看。”
“阮阮,我爱你。”
……
陌阮的身体渐渐冰凉,空中出现纵横交错的八卦阵法笼罩了整个魏国,玲珑玦光芒大盛,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虞昭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锁魂使大人,你先行一步寻到玲珑玦本祭司便送你一份大礼,你说今日他会来吗?”
一刻钟功夫光芒渐渐变得黯淡,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的白玉玦落在了他的掌心,触手温润,扶疏把陌阮轻放到地上撤走了覆在阿誉眼睛上的手,轻声道:“有爹娘在,没事的。”
吱啦一声大门开合的声响,源源不断涌进来不少人,暗卫没有得到命令纷纷退到正厅护在苏逍身前,已有人七嘴八舌的说道:“真是魔音谷的人?”
“他们竟然杀了这么多江湖同僚?其心可诛。”
“以亡魂祭坤离阵法只为寻得玲珑玦,这些年他们杀的人真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