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听了,默默地低头半晌。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和小树儿、柳絮儿是不是亲生的,也不在意柳达成根本不是他爹。实际,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杀手灵魂穿越而来,和他们本来也是毫无关系的。
但是让她此接受这一切,她又觉得心里别扭。毕竟这一声“爹”是她发自内心去叫的。可是到头来她有了感情的家,她认下来的爹和大姐却早知道她本不是一家人了。算是爹对她好,难道不是因为娘亲的关系吗?这叫做“爱屋及乌”吧。
见柳雅不说话,柳达成的心也是疼惜不已。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想错了颖娘的意思?因为芽儿从前是个傻丫头,所以颖娘才没有特意交代过芽儿的身世,大概是想要让芽儿这样平平安安的在柳家度过。
可是芽儿好了,变成了雅儿,似乎一切也都不一样了。他还瞒着雅儿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对不起雅儿的一片真心和她那浓厚的亲情了。
柳达成无的后悔。他觉得应该在得知雅儿好了之后,马告诉她真相,让她选择是去还是留,而不是仍然瞒着她。尤其是在雅儿赚到了钱,又盖起了新房之后,他更有贪图安逸富贵的嫌疑了。
这样的柳家人,这样的自己和柳絮儿,又和那个被赶走的周翠莲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柳达成满心悔意的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腿。然后看了看柳絮儿和小树儿,说道:“你们两个,跟爹走吧。”
柳絮儿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小树儿却一下子懂了,“嗯”了一声,走过去推起了柳达成的轮椅,推他出门,朝原来的房子走去。
柳絮儿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们出了门,见是要回旧家去,便愣住了。紧走几步追柳达成,问道:“爹,你要去哪儿啊?”
“不是我去哪儿,是我们回家。”柳达成指着破旧的茅草屋,说道:“絮儿啊,这才是咱们的家啊。咱们柳家欠雅儿的已经太多了,我们根本不该瞒着她这件事,而是应该在她好了的时候,告诉她真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算爹再怎么保证,可是我们毕竟享受了雅儿给我们的一切,爹心里有愧啊。难道你们的心里没有愧吗?”
小树儿听了,点点头道:“爹,我赞成你的想法,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家里来,不能什么都靠着二姐了。但我保证,我不是不要二姐了,我只是想要把这一切都还给她。但她还是我二姐,她永远都是我二姐。”
听柳达成和小树儿这么说,柳絮儿怔了一下,继而也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爹,以后我们靠自己吧。”说完,又道:“可是,我们不把东西搬回来吗?我们的被褥、衣服还在那儿呢。”
柳达成摇摇头苦笑道:“搬?你拿的每一件东西,不都是雅儿挣回来的吗?有没有什么是你自己买的?或是不是用雅儿赚来的钱买的?”
柳絮儿彻底呆住了,又回头看看那气派的五间大瓦房,也是苦笑了一下,便跟着柳达成和小树儿回了他们原来破旧的房子。
屋里,只剩下柳雅一个人了。她静静的站了好久,继而走过去坐到了炕沿儿。
看看这个新家,看看一屋子刚刚打造好还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家具,柳雅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再想想昨天请客是还是那般热闹的景象,如今对之下,简直冷清的叫她心里发苦。
第679章 泪水,苦涩微咸的滋味
柳雅知道,柳达成带着柳絮儿和小树儿回到原来的旧房子里去了。net她也知道柳达成是怎么想的,他是要避嫌,不想要自己误会什么。加距离并不是太远,她也依稀听见了小树儿的话。
说实话,她本来是不介意钱的,她在意的是柳达成和柳絮儿对她的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雅也注意到了,柳达成后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自称是“爹”了,而是只用了一个“我”。那么,如果那些亲情都是假的,她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屋子里静静的,整间房子都静的怕人。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屋里变得黑洞洞的,柳雅还是一个人坐在炕沿。没有人来和她说话,也没有人管她吃饭了没有、喝水了没有,甚至没有人给她点一盏油灯,帮她驱走黑暗。
夏天的晚是不冷的,可柳雅是忍不住抱紧了自己,身子从炕沿滑下来,坐在脚踏,后背紧紧的抵着炕墙。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柳家,不管自己回来的多晚,院子里的灯杆总有一盏灯高高的挂着,为她而亮着。
柳雅真有些后悔,她不该把新房子盖的这么大呀。房子大了,一个人多寂寞呢。她好像都不该盖新房子,如果不是盖新房的话,可能周翠莲也不会注意到柳家现在的情况变好了,也不会有心要回来了。那样的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吧?
又或者,她早应该听七娘的话,把家搬到城里去。如果早早的离开屏山村,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真相了,柳达成和柳絮儿一直瞒着她该有多好?
可是,柳雅又不停的问自己,如果柳达成和柳絮儿真的把这件事情隐瞒一辈子的话,自己万一知道了,会不会更恨他们?杀手恢复本性很难,要恢复热血和真情更加难加难了。可是为什么当她重新活了一回,又拥有了家人、亲情之后,却又再次的被抛弃了?
没错,是被抛弃了。柳达成和柳絮儿、小树儿是一家人,他们算是离开了这座新房子,仍然还是一家人。他们可以患难与共,可以共同去面对困难,日子也会一天天的好起来。可是自己呢?有病了要一个人抗,赚了再多的钱也是一个人花,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有时候,寂寞的太久了,生活变得只是一潭死水。而当你拥有很多很多的时候,却没有人与你分享,一样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可是,她还能做什么?去把柳达成他们找回来,让他们施舍一份亲情给自己吗?那样的话,是不是犯贱?
柳雅冷笑了一声,眼神再次转向这间屋子。这个只住了两天的新家让她觉得好陌生,她是不是做梦了?她要不要还回到那个旧房子里去?
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放在柜子的酒坛子。那是今天午给娘亲坟之后,带回来的半坛子好的竹叶青。
柳雅起身走过去,把下塞子直接抱起坛子喝了一口。清冽醇厚,的确是好酒。
再一口、又一口,柳雅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随即她发现,陈酿香醇,后劲儿也足,她的头已经开始发晕,眼睛都开始发花,她醉了。
柳雅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酒坛子扔在了地,“啪”的一声,坛子摔了个粉碎,瓷片也四处迸溅,更是酒香四溢。
柳雅的身子摇摇晃晃的退后两步,再次往炕沿一坐。只不过这次她酒力头,根本没有靠近炕沿坐了下去,屁股直接坐空了,一下子摔在了地。摔倒的同时还掀翻了炕边的小几。
不过是喝下半坛子酒,不过是摔了个酒坛子,又摔了一跤,再是不经意的碰翻了小几。可再看这屋里,简直是一片狼藉。
柳雅歪着头,傻呵呵的笑了两声,把头一仰,靠在炕墙直接睡了过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柳雅是把自己生生的给灌醉了。她浑浑噩噩的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有人将她从地抱起来,轻轻的转身朝外面走去。
柳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出门前似乎还看到还有一个人在屋里,正在打扫地的碎片。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硬着舌头问道:“沧千澈,你在抱着我,那另一个在打扫的是谁啊?你会分身术吗?”
沧千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闷头不吭声,只是低头打扫的人,抱着柳雅出了屋门,直接将抱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将柳雅放在炕,又给她脱去了鞋子,然后将她身子摆正,又拉了薄被给她盖在身,然后问道:“渴不渴?我给你倒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