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正紧张的朝水里看,船的高度距离水面也有一人多高的距离。但那个人影突然从水下冒出来,还是让柳雅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这个不是。”马有船工水手喊话。
柳雅吸了一口气再往水里看,才明白船工们说的“不是”,是指这个冒出来的不是小蚂蚱。
有一个船工离的近,用手里的竹竿去挑。另外两个也赶紧过来帮忙,三个人用竹竿把那个人从水里拽了来。
等到把那个人扔在甲板,柳雅才看清那些船工手里拿着的竹竿顶端,都有一个很大、而且锋利的钩子。
那个被扔在甲板的“人”一动不动,身的水流在甲板,竟然是红色的。
有船工将那个“人”翻过来,见他穿着一件特殊材质的连体服,整个头脸也是蒙着的,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又一个。”船工又发出惊呼,继而还是如刚才那般,将另一个“人”钩了来。
柳雅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既然有人被接连的弄来,那证明小蚂蚱没事。
可又一转念,觉得不对劲儿。这小蚂蚱从刚才跳下水去到现在,没有五分钟也得三分半了,一个人的肺活量再大,能憋多久?更何况,还要进行激烈的打斗。
“小蚂蚱,能听见吗?来啊。”柳雅跑到船舷,又朝着水下喊去。
同时,她不断的围着船舷转,想要从各个方向看看能不能有小蚂蚱的影子。
继而,又一个穿连体服的尸体漂了来。却仍旧没见到小蚂蚱的影子。
“下去一个看看啊。已经这么久了,算是体力超长的人,这极限也该到了。”柳雅跑到把头张的面前,指着她刚才栓好的绳子喊着。
把头张看了柳雅一眼,朝着左右两边的船工摆了摆手。
在柳雅以为把头张是准备派人下水查看、帮助小蚂蚱的时候,把头张竟然喊道:“掉头,快开船!”
“什么?小蚂蚱还在下面呢。”柳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的愤怒。
她原本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是现在竟然满腔的热血恨不得自己亲自跳下去看看小蚂蚱的情况。
“不能停,还不知道有多少水鬼呢。我们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离开这片水域。”把头张一般说着,一边又朝船工们喊道:“左右船舷各留下两个人查看,眼睛都睁大点,盯紧了水里的情况。其余的人,都去开船,离开的越快越好。”
“小蚂蚱你们不管了?他为了你们才跳下去的,他现在生死未卜。算是他没事,可是你们开船跑了,他从水里出来怎么追得船?追不的话,这茫茫的一片江水,又是天寒地冻的,你让他怎么活下去?”
柳雅震惊不已,觉得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她有种预感、或者说是强烈的希望,希望小蚂蚱还活着。
可是她能够想到,如果小蚂蚱冒出水面,看到的是已经开船远去的同伴,他会多么的绝望?
而在那种绝望之,他可能会很快因为体力不支、因为体温骤降,而再次沉到水里去,再也不会来了。
柳雅一想到这个小小少年的勇敢,和他将要面临的结局,心莫名的抽痛着。
当年,她所受到过的磨练,那非人的炼狱般的经历,再次鲜活的从脑海冒出来。让已经不再麻木无情的她变得痛心无。
“柳公子,如果现在不走,我们再被水鬼盯的话,真的完了。这是小蚂蚱拼命换来的时间,我们是要趁着现在逃离这里。水鬼也有水域的限制,离开了他们的领地,不会再追了。”把头张摇摇头,再次说道:“这是他的命,是他的职责,他应该做的事。”
柳雅愣了一下,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当然明白,对于一些有着特殊任务的人,他们生来是为了迎接死亡的。而死亡的结局大多也都是一样的,早在他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背负起来了,逃不脱宿命的安排。
把头张见柳雅满脸的悲切,叹了口气,然后叫了一个船工过来,指着柳雅刚才栓好了一头的绳子,道:“把这绳子扔下去吧。然后你在这儿守着,见着小蚂蚱抓住了绳子,把他拉来。要是有水鬼拉住了绳子,直接砍断。”
说完,把头张无奈的拍了拍柳雅的肩膀,道:“柳公子,你是个好心人。但是我们一船的人,都是命啊。还有这一船的货,那是我们东家的命,东家的船沉了,他那一家子也要喝西北风,所以只能这样。”
无力、无奈、无助的痛苦揪扯着柳雅的心头。但她也明白,这是把头张所能做的,最大的权限了。
他说的没错,这船的几十条人命,也是命。
柳雅又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已经是茫茫一片的江面,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小蚂蚱,你来啊!”
可是,仍旧没有回音!
柳雅心里清楚,这么长的时间,的确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算小蚂蚱真的是天赋异稟,又有家族的秘技傍身。只怕也是……
“把头,快看那儿!!”刚才被把头张吩咐抛绳子的船工突然指着左边的一片水面,大声的喊着:“又冒出一个!”
第1450章 我只图个心安
又冒出一个!柳雅急着也跑到左边,趴在船舷使劲儿往水面看。
她的视力惊人,普通人看得远,而且夜视能力超强。因而,当她看清了那个在湍急的水流冒出来的是个小小的脑瓜时,激动的破音喊道:“是他,是他,小蚂蚱来了!”
“快快,把绳子抛过去。”把头张也不是全然不顾小蚂蚱的死活。不过顾忌着一船人和货,才要掉头的。
现在看见小蚂蚱冒出水面,连忙吩咐那人抛绳子,然后又叫着去开船的船工暂时慢下来,不过要做好随时加速的准备,以免还有水鬼也冒出来。
小蚂蚱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一沉一浮的,奋力在水挣扎着。
他的口还咬着把头张之前扔进水里的那把匕首,所以连呼救都不能,只是在浮来的功夫,朝船招招手。
柳雅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呼喊,小蚂蚱都没有回答了。
一来是他在水奋战,水下不可能张口回答。二来,他游水的时候嘴里叼着匕首呢,冒出水面也没法回答。
柳雅不由得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傻,竟然还有这么白痴的时候。
但不得不承认,她看到小蚂蚱冒出水面的时候,心真的是乐开了花的。
那个负责抛绳子的船工也是个好手,飞快的把绳子一头打了个活结,把绳子在头抡圆了摇几圈,趁着惯性猛地甩出去。
这手法和草原套马的技术很像,不过在船是用来套水面的东西的,或者是船靠岸的时候,向岸抛缆绳的。
如今他这一个绳圈甩出去,不偏不倚套在了小蚂蚱的身。
因为绳圈结的大,所以落下的时候套住了小蚂蚱的半身,用力一拉活结扣住,把小蚂蚱当胸连腰套紧了。
柳雅赶紧跑过去,帮着那船工一起往拉。水有阻力,两个人奋力的快速收绳子,才尽快把小蚂蚱给拉来。
把头张也跑了过来,还脱下了身的棉袍子,等小蚂蚱来的时候给他裹在了身。
小蚂蚱把嘴里的匕首吐了下去,嘴唇冻得青紫,不住的哆嗦。
把头张叫人道:“来人,热水热水、火盆呢。赶紧的。”
“等等,先给他搓一下手脚,不要立刻烤火了。”柳雅连忙抓过小蚂蚱的手,先把他已经冻得僵硬的手使劲儿的搓着。
把头张和另一个船工也给小蚂蚱搓脚和手,把腿、胳膊也顺便狠狠的搓了一遍。
直到小蚂蚱叫着:“疼、疼!把头,您轻点。”几个人这才停手。
一个船工弯腰把小蚂蚱给抱了起来,抱进了船舱里,把他身还在滴水的大裤头也给剥了,然后用块大布单裹着,又擦又搓的给他身子弄暖和了,才有人端来火盆和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