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这样,但顾念还是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
总不能真的和萧越说的那样把英国公的尸骨挖出来吧,那不成了狗咬你一口,你又咬回去?
对于皇帝的表现,萧越也觉得很失望,也曾质问过永平帝,谁知永平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赶他出来。
杨阁老一案,牵连很广,作为永平帝面前的红人,萧越自然是很多人想要贿赂的对象。
可萧越在大家的眼里是个‘活阎王’一样的存在,自从活阎王娶妻后,竟然变了个性子,改邪归正了。
于是,那些人自然就把目光转向顾念。
顾念窝在府里,只说身体不适,什么人也没见,可外人可以抵挡,自家人却抵挡不了。
这日,顾念正在水阁里纳凉,就有婆子匆匆而来,道,“平阳侯世子夫人上门来见您,秦嬷嬷将她安置在花厅里。让奴婢过来禀报王妃。“
顾念诧异,周语纾怎么上门来?她在平阳侯世子归京后,除了在安远侯府见过面后,基本很少碰面。
她让人整理了一些衣衫,重新梳了个发髻,去了花厅见周语纾。
没想到周语纾一见到顾念,就哭道,“念念,你救救你姐夫,救救我公爹吧。”
顾念挑眉,平阳侯世子有心计,有野心,否则当初也不会放下京中荣华富贵,去偏远小县做县令了,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当初在安远侯府门前站了三日,才让安远侯同意将女儿嫁过去,就是想借护国长公主的势。
可后来,外祖母一直避在江南,让他无从可借,不就闹出了要纳妾的心思吗?
如今,他竟然又和杨阁老的案子牵连在一起。
顾念揽着周语纾,不知为什么,周家的女子,姻缘路都是那样的坎坷,周语嫣和方仲文的事情到如今还未解决,现在周语纾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抽出帕子,轻柔的帮周语纾擦干眼泪,“你慢慢说,姐夫到底怎么了?”
周语纾擦干眼泪,“公公和世子都被抓走了,说是杨党,和漕运的案子有关,可世子怎么可能和那个案子有关啊?”
“他可是舍了一身荣华去往那偏僻地方做官,而且都是为百姓照想的,怎么可能去贪污,克扣?”
听了半响,顾念才听出是平阳侯和杨阁老牵连在一起,被大理寺给叫去问话了。
她轻声安慰道,“你不要慌张,如今只是找去问话,又没说一定是和杨阁老案有关,说不定这会已经回去了。”
“你先把眼泪擦擦,我让人打水给你净面。”
“你没有让人回去找外祖母吧?”
周语纾摇头,外祖母如今老了也说不上什么话,她去找也没用,晋王可是这次案件的主理。
顾念松了一口气,没去找外祖母就好,她不想外祖母还要为这些事情烦忧。
不管平阳侯府是什么情况,等到萧越回来,问清楚再说。
不过,她并未答应周语纾,而是道,“朝堂的事情,我们女子也插不上嘴,王爷如今吃住都在宫里,回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表姐,你先回家,等我问了再说。”
黄芪带着小丫鬟端了清水进来,和周语纾的丫鬟一起帮助她净面,又梳整好微微散乱的发髻。
周语纾这才放松下来,她眼皮红肿,不好意思道,“念念,让你看笑话了。”
顾念道,“一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
周语纾抬眼看了顾念一眼,又垂下眼眸,拧着帕子,期期艾艾的道,“念念,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顾念道,“你说。”
周语纾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忽然道,“念念,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你能不能在劝劝外祖母,让她同意我娘回来?”
“我娘她一个人孤孤伶仃的在金陵,她的年纪也大了……”
“念念,再怎么样,我娘她也是你的舅母,也是你的亲人,又养了你一场……”
周语纾说着说着又眼红了起来,祖母毕竟不是亲祖母,不然这次的事情,她也不会舔着脸来顾念这里求情。
如果是亲祖母,她回去安远侯府一说,祖母肯定会把念念叫回去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顾念闻言,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她盯着周语纾半响,直把周语纾盯的面红耳赤,转过头去。
“念念,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你要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那样一说。”
顾念皱着眉头,她和周语纾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是非比寻常,她到如今一想到当初安远侯夫人给外祖母下药,让她原本健健康康的身子弄的如今这幅模样,她就恨得不得了。
她道,“表姐,我说过,我们是一家子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你要我问世子的情形,等王爷回来,我自然会帮你问。”
“只是,还请表姐不要再提及夫人半个字。”
第111章,找个人分担
顾念说话的声音虽不高,但却不容抗拒,周语纾眼眶红红的垂下头,默默垂泪。
她不是不知道母亲做错了,可做儿女的,该尽的本分还是要尽的呀。否则,怎么配为人女?怎么教导孩儿?
好半响,她泪流满面,道,“她终究是我娘啊,她在金陵受苦,我却在京城享福……”
顾念皱起眉头,从前还觉得周语纾虽然性子软了点,可也算是拎得清的,毕竟,她是外祖母亲手抚养大的第一个孩子,当年是连周玉轩都要靠后的。
“表姐,夫人怎么就是在金陵受苦了?你是亲眼见到?还是……不说金陵有周家老宅,有亲戚朋友照看,有丫鬟,婆子使唤。怎么就会受苦?你是在金陵住过的,金陵不比京城差。”
“如果夫人这样就是受苦,那么外祖母呢?她一把年纪,被儿媳给下药,原本爬山气不喘,腿不疼的,如今在自家花园逛两圈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你知道不知道,儿媳给婆婆下毒,是大逆不道,在十不赦之罪,按律该如何?”
周语纾哪里知道这些,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念,顾念淡淡的看着她,亲启红唇,“当斩。”
周语纾脸色一变,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帕子。
顾念道,“幸好外祖母没事,所以,夫人的罪过轻了些,那也是外祖母心善,不愿意见你们为难,所以并未送夫人上公堂。”
“再说,送夫人去金陵的决定不是表哥下的么?表姐,你应该去求表哥啊。”
周语纾摇头,她哪里敢去求他。
顾念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难道自己看起来就是那样的烂好人么?
周语纾坐了会后,觉得羞愧,连平阳侯世子的事情都没再说,就匆匆与顾念告辞。
本以为只是两人间说的话,不知怎么,周语嫣知道自己姐姐竟然去顾念面前求情,想将母亲接回来的事情。
当即上门,恨铁不成钢的对周语纾道,
“从前没觉得你傻,是嫌好日子过多了吗?你求姐夫的事情就求姐夫的事情,做甚提母亲的事情?”
“祖母能活下来是大幸,可不代表母亲就没有错,如今她不过是回金陵一年,你就吵着要接她回来,你让祖母怎么办?”
“她是应还是不应?应了母亲这么点时间,能知道错吗?不应就要被人说她刻薄。”
“你这不是让祖母为难吗?幸好,念念做的对,没和你一样混不吝。大姐,我和你再说一次,母亲的事情往后不许再提,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姐。”
周语纾被周语嫣说的面红耳赤,她痛哭道,“好,你们都是高尚的人,就我是小人。那是我母亲,我为她考虑,怎么就不对了?”
周语嫣摇头,她虽然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但对于安远侯夫人徐氏终究是有血缘亲情在的,但她知道,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而且,徐氏受到的这个惩罚并不重,只不过是不能出去交际,吃斋念佛而已。她只要认真悔过,多年后,依然是安远侯夫人,依然是京中高门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