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稍微放松口气，拣了贵妃榻旁边的空位坐下，认真无比地盯着凤后的眼睛。
“父后！你一定要将真相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判断，以后走什么样的道路。”
凤后哀怨地叹了口气，似乎拿小薇没辙。
这孩子从小就是倔脾气，不听规劝，如今长大了，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你知道南疆的云仙师么？他是百年来大燕国南疆最厉害的仙师。”
“仙师？他是仙人？”小薇好奇地眨了眨明媚的眼眸。
“不，不是仙人。只是他养蛊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早年大燕国的女皇被敌国种下一种奇怪的子母蛊，这种子母蛊会随着血缘的传承流淌到皇室子嗣的身上。你母皇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如果没有云仙师的帮助，她小时候就绝对活不到三个月大。是云仙师用他手中的金凤蛊将女皇救回来，但是女皇体内流淌着子母蛊的毒液，时不时地犯下重病，就像是命悬一线，头顶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大刀一样。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小薇听完凤后的讲述，这才知晓皇室隐藏多年的秘密。
“那个云仙师跟皇太女之间，是不是有关系？”小薇迟疑地问道。
“你很聪明。”凤后神色黯然，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其实在这偌大的后宫，他的双手也不见得就是干净的。
“皇太女五岁的时候，还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云仙师突然将她交给女皇，说是小汐的存在，可以解除大燕国皇室诅咒的危机。你母皇将信将疑，但是她回宫之后，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然后迫于无奈，她只能将小汐带回宫中。奇怪的是，小汐入宫的当晚，女皇陛下就痊愈了……”凤后说到这里，脸上浮出一丝苦涩：“小薇！如果你体内流淌着子母蛊的毒液，必须由皇太女替你解毒，你才能安全无虞地活下去……如此，你会真心感激这个人的存在呢？还是因此忌惮她，畏惧她，甚至于想要暗中除掉她……”
正文 第九百章女尊之假凤虚凰（16）
京郊大营，后院的营房中。暮色沉沉，西山的峰峦之间挂着一抹烂红色余晖。
皇太女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军情奏折，正在慢悠悠地翻阅。
一个副将走进来，替皇太女点燃一盏油灯，然后将绢画灯罩笼在外面，这副将小心翼翼地端着灯盏，走到皇太女跟前问道：“殿下，你小心眼睛。光线太过昏暗，难道你就不觉得眼睛吃力？”
皇太女置若罔闻，眼神落在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奏折上，神色淡静而又沉稳。
副将并未打搅她，而是将茜纱灯盏摆在书案旁边，替皇太女照亮四周的空气。
不知何时，一股淡淡的清雅花香窜入鼻尖。
这里是军中大营，哪来的鲜花？皇太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果然，就看到小薇手中捧着一盆娇嫩欲滴的迎春花，明眸皓齿，眼中灿若星辰，生生地将灯光也比了下去。
“是你。”似是预料之中，皇太女依旧波澜不惊。
小薇将迎春花摆在书案上，笑道：“太女姐姐，春天已经来了。”
“嗯？”听到小薇靡艳如蔷薇花开的嗓音，皇太女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
“据我所知，越国土地贫瘠，地理环境多为高原和沙土，农耕远远不如大燕国发达，越国主要是靠放牧和沙土圈养为主要生计。”小薇拣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每逢春天，冬雪消融，大雁关附近的土地欣欣向荣，孕育了丰美的水泽和草原。越国伺机而动，绝对不会放过如此良机，春天暖和，没有大雪的阻挡，越国的骑兵可以顺利南下。”
皇太女神色微微一震，原来小薇并不是来京郊大营游玩，而是真心学习和锻炼。
“这盆盛开的迎春花说明春天已经来了，战事不远。”小薇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前方的空气，笑道：“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一击必杀。就像太女姐姐射箭那般，一箭正中靶心，将越国的骑兵击退，便能保护大燕国附近的五十座城池郡县三年太平无忧。”
“为何是三年？”皇太女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薇。
“骑兵的作战力量主要是马匹和长枪，一则，越国的放牧草原并不如何辽阔，铁器锻造技术更是落后。相应之下，他们需要休养生息的功夫至少需要三年。二则，如果太女殿下能够击败越国主力，越国必定会元气大伤，我说三年，其实也是高估他们。”
皇太女挽起唇角，会心地笑道：“小薇，从前是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只喜欢风花雪月的故事，只喜欢追逐美人……”
“太女姐姐，我现在也是喜欢风月和美人呀！但是身为大燕国的皇女，我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担当呢？哪怕是为了辅佐太女殿下，我也要努力上进。”
看着小薇诚恳的笑容和眼中的信任之情，皇太女一时讷讷无语。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某种难以言述的心悸，皇太女突然有点不敢深想下去。
毕竟她身份特殊，东宫还有一个正君沅烟，她实在是不该生出妄念。
小薇看到皇太女纠结的脸色，突然压低嗓音问道：“太女姐姐！其实那些事，我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凤后口中得知。”
“你指的是……”皇太女眯了眯狭长精致的凤眸。
“你的身世来历。还有你当初被女皇陛下推上太女位置的……历史原因。”
皇太女闻言，果然神色一紧，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
“小薇，过去的事，跟你无关。”
“可是跟凤后有关，凤后是我最倚重的亲人，所以你的事，其实就是我的事。要不然我为何要追随与你，与你一同在京郊大营中训练？”小薇诚恳地盯着皇太女。
皇太女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是女皇陛下的嫡亲子嗣，她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薇，你用不着为了我做出任何改变。其实就算你想得到太女的位置，我也可以教给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话音未落，就见小薇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太女姐姐！那个位置对我来说，并没有非常强烈的诱惑力！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为大燕国做了这么多，女皇却依旧忌惮你的存在，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是不服气的。难道不是么？”
没有人愿意白白地付出，毫无收获。
除非傻子，否则没人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却得不到任何安抚。
这次皇太女没有回应，她突然掀开茜纱灯盏的罩子，用小木片拨了拨微微黯淡下去的火烛，然后赤红色火焰猛地窜上来，舔舐着冰冷的空气，也倒映着皇太女迷惘的眼神。
这时一个男侍站在营房门口，轻声问道：“小皇女？凤后送信来了。”
小薇主动靠过去，扶住皇太女纤秀的肩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湛然若神的眼眸：“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皇太女姐姐的身边。”
皇太女顿时微微一震，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小薇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营房。
皇太女揉了揉太阳穴，思绪骤然间变得有点繁重。
然后她伸手拂过迎春花的花瓣，那些娇柔鲜嫩的淡黄色，像是孕育着生命最初的鲜活与生机，在绽放中吞吐着春日迟迟的气息。
小薇回到自己居住的营房，从男侍手中接过书信一看，原来是凤后关心她的起居，专程命人给她送来一些崭新的洗漱用品和衣物鞋帽。
小薇将书信读完，然后妥善保存，再将一些宫中赐下的东西分给皇太女。
皇太女并未拒绝，但是她依旧不肯搭理小薇，大概还是女皇陛下的态度从中作祟，害得皇太女无法放下心中的戒备？
接下来，小薇继续待在京郊大营，跟着皇太女训练。
直到半个月后，皇太女带着小薇一起回宫，突然接到边关急报，女皇下令让皇太女率领京郊大营的西北军出征，去大雁关抵抗来势汹汹的越国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