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儿本如此隔着层层花幕看着他,却不想他突然转眸看往自己,不由得垂下目光,玩弄着身旁的细小腊梅。
奚初闻言,并未放下心,反而更是皱着眉头道:“王爷,属下担心她此倒戈,毕竟那是她与五王爷的亲骨肉。”
“不会的。”腊梅树下的人回答的干脆,继而又摩挲自己绣有织纹的宽大袖口:“至少她不会,她不是寻常的庸俗女子。”
夏侯羡语气凉薄,眸光却还落定在那边的蔚儿身。
奚初督见了他的目光,也转头往自己身后寻去,瞧见那个天青色袍子的女子便不再出声,反而主动退下。
从夏侯羡身边离去后,穿过花幕,走至蔚儿身旁,不由得轻轻开口:“王妃娘娘过去。”
说完,直接出了腊梅园子,往远处去了。
蔚儿悄悄抬眼往夏侯羡那边望去,又伸手将披着的斗篷拢了拢,才抬步走过去。
“为何呆站在那儿?”夏侯羡负手而立,目光如细泉,倾泻在她身。
蔚儿前一步,轻轻贴他坚实的身体:“你不是谈事情嘛,我又不好打扰。”
夏侯羡抚她的青丝,一股清凉在他掌心流淌:“你何时又如此听话了?”
正文 116.第116章 卖关子
蔚儿浅浅勾起嘴唇,故意露出娇俏之态:“我喝了你的椒柏酒,自然没有道理再不听话!”
他闻言笑嗤:“你倒是会变卦!”说罢,又提醒道:“椒柏酒是要五更喝的,你却醒迟了。 ”
蔚儿眉目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故作嗔怪:“昨夜我睡着了你也不知叫醒我!害我睡了那么久,今儿早,天也亮了,雪也融了。”
他只是抿唇不语,目光温煦。
一时间,整个园子里都静了下来,只有残雪落地的细微之声和萦绕于鼻尖的淡香。
“你刚才与奚初在讲什么?”蔚儿抬脸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纵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直白的回答自己。
他勾起唇角,一把横抱起蔚儿,俯身靠近她耳垂,轻声道:“在谈你的木姐姐。”
蔚儿被他突然抱起,本来倍感惊讶,听见此言又镇定下来,满脸疑惑:“木姐姐?怎么回事?”
凭蔚儿的玲珑心思,怎还不知道木鸢心的身份不简单,从第一次在围场之遇见她时知她是个极出色的女子,而且……有着不可告知的秘密,又或者说,仅仅对于自己是秘密。
他不语,步子却越跨越快。
蔚儿在他怀,环抱着他的脖子,天青色的斗篷在她身下摇曳,一株株腊梅在眼边划过,徒留清香绕于身畔。
“木姐姐,想来如今身孕也有六个多月了。”她继续说道,想要勾起他再多说些。
夏侯羡知道她此时的心思,低头望向怀的她,宠溺道:“外面冷。”
蔚儿心只觉得紧紧一揪,整个途都沉默不语。
待回到寝室后,夏侯羡将她轻放在软榻,自己去一旁解下了身的大袍子。
蔚儿也慌忙解下自己的斗篷,随便放至一边,而后下了软榻缠着他要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你这么想知道你木姐姐的事?”
蔚儿咬唇点了点头,手里攥着他的袖子,满脸期待。
夏侯羡坐在旁边的榻:“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所以呢,又不说?又卖关子?
蔚儿轻轻“切”了一声,明明满心里都是失落,却还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紧接着屋内又是一阵寂静……
“今日正月初一,你知道还有什么重要事没做吗?”蔚儿摆弄着他腰间的佩饰,在手里打着圈儿甩着,首先换了个话题,打破屋内的尴尬。
他斜睨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蔚儿来了劲儿,突然靠近他,用着故弄玄虚的语气道:“民间在正月初一这一晚都是要点天灯的,嗯……点天灯意味着祈求来年安定如意,我们今晚去点天灯。”
眨巴眨巴的眼睛里尽是无尽的期待。
“不去!”夏侯羡却果断地拒绝了,不带一点点迂回。
蔚儿瞬间泄了气,整个身子往下一顿,耷拉着一张苦脸:“为什么啊,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哪里不能了啊。”
夏侯羡没有理会她这般样子,只是别过脸去,轻抚了抚袖口道:“我本来不喜欢弄这些,无趣的很!”
蔚儿咬了咬唇,满眼的期望顿时变成一股怨气:“你不去便不去罢,我自己一个人点,到时候来年我一个人平安如意!”
正文 117.第117章 天灯易点,平安难求
晚,蔚儿拿着一根近两米的长竹竿,右手拿着点燃的花灯,站在楼阁前面的地,思忖这要怎么将这些玩意儿送去。
竹竿高出蔚儿几十厘米,而她此时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拿它,又要爬台阶,顿时觉得艰难无。
只能先拿着花灯走几步,放到一边,退回去再两手拖着竹竿往走,一时间,背后已冒出了细汗。
“真要命!这都什么鬼!”蔚儿双手拖着长竹竿,抱怨了一声,“不点个天灯,怎么这么费力气!”
停在一个台阶喘了几口大气,又继续往爬去。
“哼,竟然不陪我一起点。”蔚儿还是忍不住想起白天的事,手的力度也重了几分。
了第二层阁楼,蔚儿如释重负一般将竹竿扔至一边,自己提着花灯跑到窗沿,“砰”一声推开了窗扇后,顿时寒风迎面而来,透过狭小的窗口发出“呼呼”的声音。
顿时觉得有点……阴森恐怖。
“真是的!大年初一也不知道在这里多添几盏灯!”蔚儿暗自嘀咕着,又跑到那边将竹竿拖来。
蔚儿心里又气又急,那竹竿实在笨拙的很!
拖到窗沿后,蔚儿将花灯轻巧的挂在了竹竿顶端,然后将顶端伸出窗外约半米,花灯闪烁,点缀了整个如漆般的黑夜。
蔚儿心里突然爽悦不已,这天灯意味着驱除不祥,清净平安,若一生真能如此,也算难得。
夏侯羡站在房外,远远的便能看见那方阁楼亮着一盏花灯,挂在竹竿,在寒风的吹彻下明明灭灭,约约绰绰。
自己到底没有陪她去点,点天灯意味着安定清净,而自己,势必要在帝王家做着权利争夺之事,前路沉浮,在夺取东宫之前,“安定”二字,自己真的不敢保证。
如若将来事成,自己一定陪她点一次……
蔚儿在窗沿旁移了一个凳子,掸了掸灰尘便直接坐了下来,不顾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花灯,自己以前在西岐都是宫人将这些弄好,自己只需在一旁观赏便可,而现在,自己也算真正地点了一次天灯。
望着这小巧花灯,蔚儿突然闭了双眼:一愿父母身体安康,二愿四国百姓免受战争之苦,三愿……三愿他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他的野心自己如何不知,他是庶出,却偏要坐那个位子,那个可以要他命也可以保他命的位子。
而自己,早已离不开他了,那晚和亲北燕,知道他便是十九之时,自己恨不得亲手取他性命,可是之后,他的狠厉,他的果断,他的无奈,他的苦衷,种种一切都在唤醒脑海与他的点滴,回忆如荒草般蔓延,缠住自己的生命,早已放不下了,自己根本早已放不下与他的过去当下了。
如若时光倒回到八年前的那个三月十九,自己一定不要遇见他,想到这,蔚儿也忍不住轻笑一声:若不遇见他,也省了如今点天灯,还得为他空出个愿望。
在阁楼待了片刻,蔚儿终是离去,徒留一夜寒风,一夜冷冬,一夜天灯,一夜安定。
正文 118.第118章 元宵之夜
过年这些天,天气骤降,直到正月旬才暖和起来,虽也有寒风,阳光却也之前温煦了许多。
转眼已是元宵之夜,整个涣安城如灯火天堂,处处火树银花,千焰万彩。城内各处舞龙舞狮,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