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哪里晓得爹妈心里的纠结,兀自点亮油灯、摆好饭菜,捧出酒瓶给亲爹斟了盅参酒:“爸,你先喝起来了吧,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到参酒,萧延武眼睛一亮:“乖囡,这酒不多了吧?赶明我托人从长白山弄几支老山参回来,你帮我泡成酒咋样?”
“成啊。”盈芳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她听说长白山那边管得严,怕是不好弄,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必非长白山老参,咱们这边的山头也能挖到参,我这些就是我自己挖到的,就是参龄短了点。”
俩口子早就从老张大夫那听说闺女早期吃不上饭的时候,经常跑山上,别人怕狼不敢深入,这丫头为了一口吃的,压根不惧狼,泡酒的人参、云芝想必就是那时候挖到的。止不住心疼。
“要不是那群狼是小金牙的娘族,老子都想带人上去端了他们。”萧延武闷声说道。
盈芳抽了抽嘴,心说山里又不止小金娘族的那支狼队,月半那天听听此起彼伏的狼嗥就知道了,数量不少呢。
听双英嫂子说,邻省在开县北边开山建了座采石厂,她一个亲戚就在那边上班,说是需要石头的话,她可以帮忙搞几张内部票。
盈芳无意中翻看向刚从部队借回家的地图,赫然发现开县北边的山,正和雁栖山一脉相连,难怪这几年雁栖山出现了狼,敢情是从开县那边躲过来的。
萧延武还在说狼群的事,向刚回来了。
手里的竹篓空空的,姜心柔以为没抓到鱼,忙说:“不要紧的,前几天刚吃过,哪这么快就馋的。你累一天了,快坐下歇歇,吃了饭再冲澡吧。”
向刚和媳妇对了个眼神,坐下先扒饭,确实是饿坏了。
他通过小金挖的地道,一路小跑抵达山腹深处的小米地。
借着清朗的皎月,看到地里压弯腰的沉甸甸的穗子,那一刻,心里的激动难以名状。
吃过饭,快速冲了个澡,没擦头发就顶着一头湿意回到房里。
“你试过小金挖的地道了吧?”盈芳知道他想说啥,笑眯眯地瞅着他问,“看到小米地了?很壮观吧?”
“嗯。”向刚按捺着激动的心潮,胡乱擦了几下头发,拉过媳妇握着她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仅看到了你说的小米地,还发现了一片高粱、玉米地,估摸着亩数还不小。明儿一早我再去看个究竟。”
说到这儿,顿了顿,握紧媳妇,“两亩地的小米,你去年一个人是怎么打下来的?”
他不禁自责,自己对小家庭的关注实在太少了,让媳妇受累了。
“哪是我一个人打的啊。”盈芳笑着道,“那不还有小金嘛,你也看到它的力气有多大了,简直一个顶无数个,我就负责碾米,完了运下山也是它出的力。”
这话是事实,要不是小金和它率领的蛇小弟,小米地啊,向日葵林啊,以及笨重的竹笋,她一个人哪里拿得下。估摸着收割几趟就不错了。
“我明儿先上山,去标个记号,回来找书记说说,就说我想进趟山,看他要不要组织几个青壮年,跟我一起去探探林子。那几片地要是能开出来,公社就多了一大块肥沃的粮田,来年种棉花就不愁和粮田抢地了。”
“我估摸着书记未必会同意。”盈芳不觉得男人这个提议会得到多少社员的支持。
“试试再说,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向刚搂过媳妇,吧唧亲了一口,“睡吧,这几天都没好好陪你,如今抢种完了,明儿起不去地里帮忙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盈芳闻言,杏眸亮晶晶地瞅着他:“我想跟你一起上山。”
“……除了这个。”
“那没别的要求了。”盈芳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
眼见媳妇儿生气了,向刚往她挪了挪,贴着她馨香的娇躯柔声哄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嘛。等孩子生好,你想来,我再陪你来。”说完又补充,“年年陪你来。”
盈芳噗嗤笑了,反手捶了他一下:“行了,睡吧。”
次日,向刚趁早上凉快,起来就去了趟山上,回来去公社找书记商量:过不多久他就要回省城,接下来几天要是天好,想上山挖点草药、采点蘑菇木耳,运气好打些野鸡、野兔啥的。大队要是感兴趣,组织一下,各家出个壮劳力,跟他一起上山,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书记听完沉吟着没发话,几个公社干部虽然挺眼红前阵子向刚和其他几个社员合力逮到的野猪,但面对有狼的大山,宁可少吃那点肉,起码人还四肢健全地活着,因此不带一丝考虑地回绝了。
第448章 载着媳妇去遛弯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不说家里壮劳力哪是那么有空的,就算挤出一天,各家也不会答应。万一出点事,顶梁柱没了啊,你让人家里怎么办?”
“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书记认真琢磨了一下也说,“刚子,你想让大伙儿多淘点东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山里凶兽多,去了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这个风险太大,队伍是肯定组织不起来的,我也不可能给上山的人派工分。你们个人有愿意跟着刚子去的,我不反对。反正淘来的东西归去的人所有,风险也由个人自己承担。”
书记说完,向九第一个跳出来说:“刚子,我跟着你去。”
不说淘点野味、囤点野菜干过冬,万一运气好,挖到株上年份的山参,聘礼不就有了?尽管丈母娘还没有全心接纳他,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嘛。
继向九之后,又陆续有两个和向九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青年举手,表示愿意跟着向刚进山。
社长家的小公子冯军达自从脱离了红小兵组织,暑假也没了别的去处,除了偶尔参加一下学校里的哪怕的集体劳动,基本都在家务农。听说向刚要上山,跳出来说他也想去,被社长一巴掌呼在脑门上按了下去。
其他人心痒归心痒,到底没那胆量。
向刚还能说什么?
和向九三人商定好出发时间,就回家去了。
“刚子今天不一起下地了?”
待向刚走后,习惯他下地帮忙的社员问书记。
书记瞟了他一眼:“怎么?免费劳动力觉得好使?”
“嘿嘿……嘿嘿嘿……”
社员讪笑了几声,吆喝着下地去了。
“爹你干啥拦着我?”冯军达边走边不满地嘟哝。
社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干啥?看你去送死啊?每个月半,没听到山里一声接一声的狼嗥啊?兔崽子,胆儿倒挺肥!”
“刚子哥他们不是也不怕?又不是去杀狼,遇上了跑不过难不成还不知道爬树上躲吗?”冯军达郁闷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儿。
想找老同学唠个嗑吧,她男人瞪自己的眼神忒吓人。她回来这么多天,居然一次都没能在外头碰上,本来还想找她说说染色草的新发现。可去她家吧不敢,听说她亲爷爷是元帅、亲爹也孔武有力,一言不合怕挨揍,嘤嘤嘤……
“刚子是刚子,你是你。你要想去也成,先把婚结了,孙子给我生了,管你想去哪座山头!”社长气呼呼地撂下一句甩手走了。
冯军达:“……”
说半天还不是不准他去。特么谁敢保证结了婚一定就能生出儿砸?就算能,结婚到生娃中间也隔着老长一段时间。
“爹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老子高兴!”
“……”
那厢,向刚回到家,发现就媳妇一人在,疑惑问:“爸妈呢?”平时丈母娘可是寸步不离媳妇的。
“爸听说水电站马上要开建,建了咱们这里就能通电,一高兴,陪着老爷子看热闹去了。妈去二婶子家讨教霉豆腐的做法,我最近闻不得霉豆腐的味儿,就没跟去。”
说完,盈芳挂着讨好的笑容,巴巴地问男人:“要不,趁爸妈没回来,咱们去山洞瞧瞧?我有点想念山上的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