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作者:棠烨
文案:
“相比凄凄惨惨的小女儿状,你更适合做一个狠角色。恐怕今日横波一笑,来日横行无忌才是。”
大千世界,繁华太多。奈何分浅缘悭,情寡缘薄。
我一生所求,不过是一碗清粥、一杯淡茶、一卷诗书或者......再有一位知己,仅此而已。若此处能许我一生长留,夫复何求?
“孩儿若是不得父母维护,旁人便会欺辱得狠了,再锦衣玉食又有什么用。你既抱回去,便要答应我善待她,护着她。”
“......那年的荒村僻野,有那么一人,入眼入心。她望着孩儿,神色温柔,子期喜欢;她抱着孩儿,无力哀哭,子期也喜欢;她谨小慎微,私下查探我是否善待孩儿,子期喜欢;便是她提剑惩治那恶徒时满心满眼的杀气,子期还是喜欢......”
雕栏玉砌虽在,昔日故人却已风流云散。今日我舍出性命于堂前一舞,来日故人若有知,可会心痛否?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洑,梁垣期 ┃ 配角:宣予,安无,月牙儿,阿薛 ┃ 其它:镜封,朱微,何幼瑆,尚明靥
一句话简介:一个有关亲缘、情缘、成长的故事
立意:我们都曾从年少时走过,随着岁月流淌,少年时代的悲欢喜乐或日益鲜明或逐渐淡去。但无论得意还是失意,眼中的风景都不再是旧时模样,因为我们都在——成长。
第1章 前 引
壬子年,秋夜,忧黎书院。
道业堂外,一名冰蓝服色弟子朗声道:“弟子成渊求见掌门师尊。”门内淡淡一声:“进来吧。”成渊推门入内,见师父广容子端坐上首,上前躬身行礼:“师父。”广容子慢慢睁开眼,打量着眼前弟子。成渊抬头一看,不由暗暗心惊,师父较之平日虽形容未改,目光却已现涣散之状。想到刚才轮值弟子匆匆来报掌门师尊有事交代,心下不由难过。
广容子目视面前之人,微微笑道:“我忧黎创派至今一百一十五载,改为书院已近百年,能有今日成就,乃是同舟共济、上下一心之故。我虽有心继续带路前行,然天不假年,有志难酬,该放手时也需放手。成渊,你是我最为器重的弟子,望你以后勤修德行、明辨是非,将忧黎发扬光大。三日之后,掌门人继任大典,你早些准备,不要在各门派与书院面前失了我派威仪。”近些年来,广容子刻意栽培,院中皆知成渊乃是继任之人,且其德行、修为均为众素服。成渊道了声是,又听她叮嘱了几件要务,也不多言,执礼甚恭,长揖而去。
广容子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心底默默祈求:“愿再与我三日之命,待我将身后之事一一交代,了了这番心愿,忧黎诸事......再无牵挂。”
三日后,掌门人继任大典,忧黎书院内外装饰一新,江湖豪客、名师鸿儒如云而至,成渊继任,正式执掌忧黎。
是夜,秋雨,广容子心事尽了,横卧榻上,窗扇半开,烛光忽明忽暗,秋风携细雨而至,枝头枯叶支持不住,摇摆而下。广容子知道自己便如这枝头枯叶、风中之烛一般,弥留之际,思绪纷至沓来,拜入忧黎四十二载,学艺、御敌、继任掌门便如发生在昨日,只是不知......那些故人可还安好?
第2章 拜学忧黎
丙子年,八月十九。
才过中秋,早晚微凉,时近正午,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夫御术娴熟,车行得甚是平稳。车中一个少女掀帘探出头来,喊道:“爹,让马儿跑慢些,小姐头晕......”未等车夫答话,少女便被拦住,一略显虚弱的清脆女声道:“柳儿,你莫要难为柳叔,若不快些,天黑前你们赶不回家,会被罚的。”
未等她说完,马车已慢了下来。车夫扬声道:“好小姐,还有十里便到忧黎山了,柳叔尽量慢些,你且靠在丫头身上歇歇。”小姐低低道:“也是我太不中用了些,乘马车还会头晕。”柳儿一边按着小姐的内关、合谷一边宽慰道:“小姐通过选拔拜入忧黎门下,这若再不中用,依我看咱们家的那几位少爷小姐再没有中用的。”小姐低语道:“柳儿,你惯会安慰我。”马车又慢行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忧黎山下。
山下是一处繁华市镇,叫卖声此起彼伏,颇为热闹。眼看时已近午,三人沿途问去,不甚费力便找到了去忧黎书院的山径,路旁候了两名书院的弟子在此知客。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弟子看向小姐和柳儿,问道:“哪位是书院新招录的弟子?请出示文书。”那小姐轻轻福了一礼,道:“两位师兄,在下柳洑,乃是书院今年新招录的弟子。”柳儿将印有书院印记的文书双手奉上,两名弟子验看了文书后,柳儿仍取过收好。
眼见山路甚窄,马车不能通行,柳叔待要找间车马行寄存了马车再携行李上山,两名知客弟子客气拦住,道:“书院规矩:无论出身官家显贵还是商贾巨富,皆由弟子一人携行装上山,父母亲眷、侍婢仆从不得随行。柳师妹,由此至书院尚不足五里,且一路皆有歇脚处,家人还是请回吧。”柳洑答应,与柳儿入车厢精简行囊,只留了被褥等起居必备的用物、心爱的书册、束脩与银钱若干,其他精致衣衫、玩器一概未带。
柳儿望着精简后的行囊叹气:“小姐,这可太委屈了。”柳洑微微一笑,握着柳儿的手道:“柳儿,辛苦你和柳婶为我准备这些,辜负了你们一番好意。”柳儿红了眼眶,搓着柳洑的手,道:“小姐若短缺了什么,写书信来家里,我和爹给你送来。”柳叔也握了柳洑手臂,拭着眼眶,道:“小姐保重,常写书信回家,别让家里挂念,缺了什么给你送来,等年节时柳叔再来接你。”柳洑咬紧嘴唇点头,从随身的荷包掏出些散碎银钱交到柳儿手中,道:“时候不早,快回吧,若是晚了,母亲那又是一番周折。有什么新鲜吃食帮我带些给柳婶,谢她为我费心。”二人知她一向固执,也不推辞,上车离开。
柳洑站在原处,眼望着柳儿在车厢中探头摆手与她作别,眼望着马车转了个弯再也不见,平复了心绪,背起行囊,与两位知客弟子道别上山。
确如知客弟子所言,沿山径一路走来,每百步左右必有歇脚处,依山势或备石桌竹椅或筑松亭扶栏,想来是考虑新入门弟子不知书院规矩备了繁重的行李方便歇息之用。
柳洑每至歇脚处歇息片刻再负了行李继续前行,正行路间,听得背后传来脚步声,甚是轻快,不多时便到身后,柳洑也不转身,只往路边靠靠,给人让路。未料,来人停下问道:“这位师妹,可要我帮忙?”
柳洑一路行来也遇到两三个新弟子,各负了重重的行囊上山,自顾尚且不暇,遑论出言相帮,闻言不禁转身回望对方,只见对方身量高挑,面容清瘦,眉毛浓重,双目狭长,只在背上背了个小包袱,虽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看他年纪比自己大些,客气回道:“多谢这位师兄,我背得动。”对方并不罢休,执意要分她一部分行李,柳洑见推辞无用,握紧捆绳,垂着头,不言语也不放手,对方好笑的摇摇头,上山去了。
柳洑见他远去,依旧咬了牙,负着行李上山。待到书院门口,已累得直不起腰。书院门口画了图示,依图示走去,每到转折处皆立有木牌指出方向,一路行来倒也顺利。到得一处小小庭院前,又有知客弟子引了她去登记了姓名籍贯,交了束脩,领取了房间号牌。柳洑看一众知客弟子有条不紊的操持事务,新弟子到后登记了姓名便被引去下一项,如是直到领了房间号牌,入院事务才算办完。虽然琐碎繁杂,却如流水般顺畅。若有疑问、特例,知客弟子便去请示掌事师父。那掌事师父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微胖,甚是和蔼,无事时只在廊下捧着小茶壶,慢慢品茶。柳洑平素最不喜这些俗务,但是流水般走下来轻松便利,不禁对眼前这位掌事师父平添了三分敬佩。
柳洑再问了知客弟子,确认入院诸事办妥,便携了行李,按照路示牌一路走去女弟子居住的扶芳园。一路上花木繁茂,看去都差不多,但是书院安排颇为妥帖,路示牌做得详尽摆得到位,到达居所很是顺利。扶芳园甚大,因是女弟子居住,黑瓦白墙与书院其他建筑隔开,由月亮门进去,入眼尽是繁花绿树,一排排精舍掩映其间,错落有致。柳洑拿出房间号牌,只见上书“巳二一一”,请教了守门的阿婶,找到了巳位第二排十一号弟子房。此间挨着扶芳园东墙,房外是一颗梧桐,树干笔直,枝繁叶茂,园子虽大,此处却很是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