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作者:西亚缇
文案:
十年前,云昭随乌南太子车驾前来盛京朝拜,却遇上八皇子起兵夺权。看惯了离乱与血腥的她心血来潮,在叛乱里救了个比她小一岁的世子。
小世子文文弱弱,不曾涉足泥潭,却面临着毁天灭地的灾难。
云昭第二次来盛京,因伤误入慕王府,却看到昔日狼藉一片的地方变得冷清幽寂,而印象中的那个人除了那一身的广袖白衣,无一处与当日相似。
慕淮追查十年前叛乱之事,却发现当初屠了王府,原本应该处斩的皇子在乌南露了踪迹。而与此同时,府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慕淮不知她的身份,只知此人与乌南关系密切。一直到后来他在奉旨查办尚书被害案时,遇到了伪装前来的暗使司使徒。
随后他就发现,云昭后颈下方,衣领遮蔽深处有一个暗使司特有的千鸟草刺青。
他假装不知内情,放纵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想看看她此行究竟意在何处。
然后,他看到了她手臂上那道十年前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的伤疤。
位置一样,形状一样。
她就是她。
之后,她不再蛰伏,在中秋宫宴之时,独闯深宫,只想离开这里,回京复命……
除却轻衣难回头,白衫依旧,人不如故。
简单来说,就是一把别人手里见过血的刀从避光自处到迎风生长的故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淮,云昭 ┃ 配角:常洛,苏恪,元祁 ┃ 其它:暗使司,溯幽阁
一句话简介:从避光自处到迎风生长
立意:飞蛾扑火
羽箭
西盛四十三年,中元。
七月中旬,北方的天气灼热得很。趁着王宫宫宴尚未结束,两个太监悄悄躲进了花园里偷凉,蝉鸣聒噪,一时间压过了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歌舞声。
小太监朝大殿的方向瞧了一眼,怪道:“方才你看到没,太子说到北疆之时,王上似乎不太高兴呢。”
他旁边身量较高的那个青衣太监轻哼了一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朝臣皇子推杯换盏之间的心思复杂得很,北疆为慕王爷掌管又是要塞,太子的提议王上自然不会同意。”
“更何况,你忘了十年前那件事了?”高个太监朝四周张望了几眼,见没人过来便压低声音说,“八皇子的那件事可是王上的一块心头病啊,如今王上是不太可能再放权了。”
自从十年前八皇子叛乱失败遭斩,整个王宫便陷入了一种僵局,即便是那位在乱事中可以称得上是受害者的太子殿下,手中兵权也被王上暗中抽掉了许多。而至于其中用意,众人心知肚明,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上不过是在保全自己晚年的最后一点颜面。
许是回忆起当初的血腥场面,小太监也跟着叹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完全叹出来,就被不远处的响动引去了注意力。
御花园小径的尽头通着藏宝阁,处于王宫的一处偏僻之地,除了藩臣每年进献宝物时会“开仓入库”,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处于一种封闭状态。由于殿内宝物众多,门前的守卫更是层层把守,水泄不通,如今宫宴尚未结束,若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藏宝阁是不会闹出一丝动静的。
小太监顺着小路朝声源方向走了几步,探头探脑地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就在他躲在院墙转角,伸长脖子向黑暗尽头张望的时候,一道黑影迅速与他擦肩而过,待他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方才还好端端站在原地的那个公公已经被敲晕倒了下去。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看着黑衣人收回手,月色朦胧下,对方面纱未遮蔽的半张脸惨白无比,凌冽的目光透过暑气迎面划过。晚风徐徐吹来,对方的长发被轻轻带起,又轻轻垂下,她收回的右手捂着左肩,一根羽箭没入了肩头,鲜血正不断渗过指缝滴落下来。
身后侍卫们搜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太监的视线尽头,那蒙面女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小太监被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颤抖着喊出声:“来,来人啊,救——”
“救命”二字尚未喊出口,一枚银针当面飞来直插身前穴位,小太监两腿一软,登时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云昭紧皱着眉心,似乎是嫌行动不便,她沾满鲜血的右手握住了羽箭箭身,拇指抵在箭中央,咬牙用力一折,羽箭当即断成了两半。
断箭还未抛出手,耳边一阵劲风扫过,凭借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她想也没想立即旋身朝一边躲去。
羽箭破空而来,最终没入树干。
弓箭手尚不死心,拉弓搭箭再一次瞄准了目标,岂料长弓才稍稍拉开,一枚银针便直接穿进了他的咽喉。
原本在宫中各处搜捕的守卫全部集结于此,云昭贴墙而立,瞬间被逼到了死胡同。此时此刻,若是所有人都像方才那个弓箭手一样毫不犹豫地将箭射出,就算她暗器用得再顺手,也一定会被箭雨穿成筛子,根本毫无转圜之地。
她强忍着肩头传来的疼痛,目光锁定了为首的那个人。那人锦衣华袍,带着些俊秀的书生气,行事却异常地傲慢乖张。
云昭警惕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当初乌南与西盛交战之时,西盛带兵的将领就是眼前这个人。
当时,他以区区五万铁骑踏平了乌南边陲二十八镇,一夜之间,陈列将军的名号获得了西盛子民的盛赞,却成了整个乌南的噩耗。
身经百战的陈将军丝毫不怯弱对方的目光,他负手站在人前,桀骜的眼神像是在看穷途末路的蝼蚁。
“宫宴未完,一切扰乱者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一律杀无赦。”陈列冷着声,随即转身吩咐,“弓箭准备!”
拉弓的响声填满了这一小片空地。陈列转身的瞬间,云昭不动声色地伸手探向腰间,拔出一物后迅速向前抛去。
浓厚的烟雾霎时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喉间一阵疼痛,将眼前的事物盖了个密密实实。
而穷途末路的人却早已逃出生天,不见任何踪影。
月色浸染了整个中元之夜,苍白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缓缓洒下,映衬着夜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慕淮站在桥下,看着自己放出的河灯随着粼粼的流水渐行渐远。
他就那样看了一会儿,开口问身边的人:“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查到没有?”
扶桑落后一步站在河边,闻言摇了摇头:“整个西盛境内已经找遍了,还是没有踪迹。”
慕淮垂着眼,这个结果虽在情理之中却依然很难让人满意:“继续找,西盛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如果真的还活着,他没道理会一直躲下去。”
扶桑点点头,抬眼看了下身前的这个人,惯常的素白衣衫并没有将他衬得温和,反而带着些生冷的疏离感。
他记得,自己入府的时候刚好是慕王府遭屠的后一年。那个时候他年纪不大,只知道当日八皇子叛乱,慕王爷率兵归来时,满目疮痍的慕王府里只剩下了躲在柴房里的小世子。
那时候的盛京一片狼藉,全城上下哀鸣遍地。叛乱席卷之后,北风一扫而过,昔日王城的繁荣熙攘顿时失掉了颜色。
“世子。”扶桑犹豫道,“若事情真的像您想的那样,八皇子还没有死,您……打算怎么办?”
慕淮从漂远的河灯上收回目光,他拉了拉外衣的边缘,袖边红色丝线勾勒出的细长波纹随风而动。随后,他转身朝岸边小路走去。
小贩的吆喝声起伏不定,他在远处传来的冗杂声中闷声说道:“能怎么办,王上没有做到的事,只能我替他做了。”
街上灯光影影绰绰,慕淮清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扶桑不再多言,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浓重,放完河灯人群渐渐散去,街道上立马宽敞了不少。慕淮绕到桥头,登上台阶的那一步还未迈出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似乎是引出了不好的记忆,惹得他头皮一阵发麻。慕淮不自觉地朝旁边侧了侧身,可来人并未擦肩而去,而是直直地倒了过来。
慕淮下意识地扶了一把,只见那黑衣人眉心紧皱,额角渗出的冷汗已将鬓发沾湿,衬得眉目格外漆黑。面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却掩饰不住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