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作者:余叁公子
文案:
(下方排雷)
——爱,是想的意思。
于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天,让苍洋在海螺里留下了一句‘苍洋爱于海’
第一次来到城里。
这里灯火通明,家却不是家,我抱着海螺睡下,听着海螺里的呼唤。
我想见苍洋,因为海螺里的声音似乎消失了。
想问问你:有没有手机?吃鱼不能翻面。
我总是躲到苍洋身边,再次回去,他的母亲病死,说要寻她的丈夫,于是葬在海里。
我听着海螺的声音,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我帮苍洋实现梦想,成为老师。
而他随着他的父母走了,我辞了工作。
当了编剧,写了唯一的剧本。
最后我也跟着他去了。
我们是海的儿子,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海的心声。
生于海洋,葬身海底。
*be
*第一人称
*1万字极短文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洋,于海 ┃ 配角:隔壁都耽连载中,老大又被捡走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生于海洋,葬身海底。
立意:我一辈子都在找一个归属
第一章 归海
酒杯敲响,清脆的撞击声被海浪的拍打声掩盖。
“十五年。”我仰面轻喃,声音被海风带走,被海鸥衔去,被浪花卷翻。
尖叫盖过海浪声,谁在乎呢?鼓膜里只有气泡炸裂的声音。
“有人跳海了!”
“救人啊!”
海水刺痛了泪膜,我看着氧气从我的毛孔里逃走,面前的海面除了我砸出的细微的波澜,只剩下如丝如缕的一片鲜红。
第二章 海螺
“听。”我接过苍洋递来的海螺,东升西落的阳光在桎梏的螺面留下金灿灿的纹路,“大海的声音,全在这里面。”
“很好听!”我笑着,把海螺还给他,他却塞回我手里。
“听说,你要去城里。”
“嗯。”
我们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皮肤带着紫红色,牙齿发亮,笑得粲然,在时隔多年后,只有我被接走离开,因为…我妈妈离开了,等了五六年,这天一变风一刮,没熬过那个病…
“为什么?我离不开这里?”
我张了张嘴,隔壁家的慧姨说过,苍洋的父亲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是被雷雨带走的,又责怪他为什么吃鱼的时候要翻面…
苍母哭得可大声,苍洋当晚发着高烧,最后被我父亲送去县城的医院,坐在本是装鱼的三轮车里,带着一身腥气,我陪了他一整晚。
“爸……”握着他的手,我感受着他几乎要把我融化的高热,就像是我们煎过得海蛎,滋滋的,本就红黑交错的脸颜色越发奇怪。
“可真像庙里的神像。”那脸就是画着谱,露着獠牙,手举号角。
我想是我说话的声音,或者是苍洋的声音太过频繁,惊扰了对床打瞌睡的老头子,“别吵吵了。”
“老头子,为什么有人说他爸爸回不来了?”
“死了呗。”
‘死’这个字就这么仓促的,撞击我脑子里,可惜苍洋没听见,要是他知道了,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面前的海螺晃了晃,苍洋穿着洗得几欲要破开个洞的衬衫,大的不合理,这是他爸的衣服,“你带走吧,城里瞧不见海。”
我把海螺递了过去,“你朝里头说句话吧,我怕以后记不得咯。”
苍洋犹豫了一下,很认真思考了自己该说什么,“这说个啥?不晓得。”
“我妈说了,想个人就说爱他。”我拨弄着脚边的海水,咸咸的,黏糊糊的,稠成一片覆盖在脚背上,“你就说,你爱我。”
苍洋咧嘴一笑,侧过身,暖暖的金阳全数落在他皮肤上,对着海螺就大喊。
——苍洋爱于海。
我这辈子第一次坐除了三轮车的载具,突突地一股黑烟跟在车屁股那,天老热了,热的我汗往外淌,把脑子钻出车窗。
“于海!于海!记得我!来看我…”苍洋把鞋子脱了,跟在车后头跑了好长一段,“我爱你啊!!”
“我也爱你!”
司机噗嗤一笑,“两个男娃子,什么就互相爱来爱去的?”
我一拳抡在椅背上,“我妈说了,爱是想的意思!”
或许是看我的态度不好,司机嘴里的烟悠悠吐了口烟雾,“行行行,小屁孩。”背后的人影已经成了个黑点点,然后一个下坡,苍洋消失了,我鼻头一酸,毫不顾忌地就嚎哭起来,“别哭了,哎呀!以后回来看他不就成了吗?”
“苍洋没爹了,又没我了,再发烧怎么办!”
司机听着我哭,把那破破烂烂掉了漆的耳机塞进耳朵里,鬼哭狼嚎的歌声把我声音盖住,我把海螺捂着塞进怀里,“吵死了!别把苍洋的声音盖住了!”
我爹把我接走了…
进了城里,那里闪着紫色,那里多了红色,什么牌子还有人在上面动?
我看着截然不同的一幕幕,流转的速度比海浪还要汹涌。
“还是海好看。”
“还是苍洋的笑好看。”
托着海螺往耳边凑,一声声‘苍洋爱于海’在耳边回荡,我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才算压回去。
第三章 无声
我爸不像我爸,他让我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叫妈。
“不叫!”我抱着海螺,看着那个女人,心眼里就堵堵的,“我妈比她好看!”
“你这孩子!”我爸的手朝着我挥来,我知道这不是抚摸,是我犯事要被挨打的前兆。
“我不叫!不叫!”
女人拦住了我爸,从丰润的臀后蹭出了个娃娃似的孩子,怯生生看着我,就像看个妖怪。
我以为…这个女人对我好的。
可我不会用烧水壶,要被骂;我不会用热水器,要被骂;她会打我…如果她儿子抢海螺,我就揍他!我揍的多狠,她也打得我多狠。
“你说你是不是野了!啊?”我爸气得面红耳赤,怀里抱着他亲儿子,“往死了打啊!就一个破海螺!”抓起海螺就丢出窗外。
我不知道为什么,脚不听使唤地冲了出去,海螺没摔坏,但是我疼死了,听那个穿白衣服的说是什么骨折。
抱着海螺,我哭的可大声了,都让我安静,我偏不,“这是苍洋给我的!苍洋的!不许动它!”
——‘苍洋爱于海’
声声入耳,比手里扎的针有用多了,哪都不疼…当晚我就抱着它睡,就像,那时候握着苍洋的手。
城里有电话,路边有个塑料亭,往那里头插个卡就能打电话。
我站在里面,“小兄弟,你打不打啊?我有急事啊。”身后有人催促我。
“不打,不打。”
“不打就边上呆着去,真是…”
手里攒着卡,村里头有没有这玩意?我不知道,我想给苍洋打电话,问问他这几年发烧了怎么办?吃鱼不能翻身,海螺里的声音好像丢了。
我回学校的那条路,走了好久。
摸着兜里的零钱,转过身就跑,我想见他,再不见他…再不见他,我海螺里的声音就要没了!
正好一张票,一张没有返回的票,坐着绿皮火车就往县里去,又走了好久才回村里,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哪里怎么多了棵树?
我站在岸堤上,瞅着那片自己住过的屋子,都不叫屋子了,啥都没了。
捧着脸就哭,“我的家,我的家呢?!”
“你在找什么?什么家?”带着变声期特有的磁哑,有人拍了我的肩,“这里没有人住了。”声音像是被太阳照过,像是棕榈树的叶子拂过我的心口。
“你是这里的人?”
“昂。”
“我要找苍洋…”我捧着海螺,“我要找苍洋,可他在哪?”
“我就是啊。”面前的少年对着我笑,这个熟悉的笑容,我的声音被堵住,里面塞了一把细沙,“我就是苍洋。”不对,我就是沙,风一吹就要散了,脑子里空空的,等我回过神已经抱着他,鼻息里是海水的鲜甜味,是太阳的和煦。
“我是于海!于海!”
阳光斑驳,海水啊往下拱,往上扬,细细碎碎的毫不吝啬全撒在海里。
苍洋的眼里晶亮,睫毛上下翕动就像浪花,黑白分明,里面又是我,又是海,过了不久又有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