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1)

溺亡

作者:花卷

文案:

在溺亡中得到救赎

第1章

受叫何似,小名囡囡。

攻叫徐知谨

小混混叫向天。 ​​​​

1

受从小长在长长的巷子里,他家住在巷尾,终年阴暗潮湿。他娘是寡妇,城里最漂亮的寡妇,最风骚的暗娼。

受是他娘不懂事的时候留的种。

他娘恨受,又很爱他,打了一巴掌自己却掉眼泪,哆哆嗦嗦地道歉。

受很小的时候就看着他娘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甚至学会了坐在墙头,面不改色地听屋子里的叫床声,然后转头去给他娘收拾弄脏的屋子,洗床单。

受漂亮,像个剔透的瓷娃娃,身上干干净净的,会露出最腼腆乖巧的笑容。

其实里面已经烂透了。

2

受的母亲虽然是出来卖的,但是对受保护的很好。

受从小就长得漂亮,像个洋娃娃,粉雕玉琢,嫖客见了,都夸他漂亮。

受只会弯着眼睛笑,两只手放在腿上,好乖地说,谢谢叔叔。

来得人多了,不乏有特殊爱好的,拿露骨的眼神打量受,凑过去,一脸和蔼地和受说话,还拿糖给他,一只手却偷偷摸上受的小腿。

受的妈妈出来看见了,脸色顿时就冷了,提起扫帚就抡了过来,狠狠地抽嫖客背,一边打还一边骂,老混蛋,什么东西,打他儿子主意!

女人撒起泼来凶得要命,嫖客被抽得乱蹿,指着受的妈妈说,疯婆子。

受妈妈倚着门,又艳又俏,满头时下正兴的大波浪卷,像报纸上的女郎,却泼妇似的。她掐着细细的腰,啐了口,尖着嗓子骂男人让他滚,整条巷子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男人要脸,不肯和个女人破口大骂,灰溜溜地就滚了。

受妈妈冷笑一声,扔了扫帚,袅袅娜娜地又回去了。受还坐在院子里,她见了儿子那张脸就烦,哒哒哒地踩着拖鞋过去,揪他的脸,骂他,别人给块糖就让人摸,干脆和她一起卖算了。

受脸颊都被掐红了,眼里溢出水珠,呜咽着道歉,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受的妈妈看他掉眼泪就恼怒,搡了他一把,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受跌在地上,举着糖给他妈妈,说,妈妈不要生气。

他妈妈狠狠拍开了,涂红的指甲在受手上刮出一道红,手背白白嫩嫩的,一下子渗出血珠。他妈妈看着,心疼了,慌慌张张地蹲在受面前,捡了糖剥开塞受嘴里,不住地说,乖啊,宝宝,不疼了,不疼了。

受咬着糖,眼神温顺柔软,含糊不清地说,好的妈妈,我不疼了。

后来受的妈妈回了屋子,受吐出糖块,糖块是甜的,吸引了成群结队的蚂蚁,受舔了舔手背的抓痕,抬起脚慢慢踩在了爬满了蚂蚁的糖块上,碾了碾。

3

攻是来这个南方小镇过暑假的。

他第一次来,住的是镇上最漂亮的小洋楼,离家隔了两条弄堂。

爬上受家楼顶,正好能看见攻家楼上的花花草草。

受头一回见攻就是攻在楼上浇花。

受在楼上晒床单,满手湿漉漉的,他拿水搓了好多遍,闻了闻,一股子肥皂的清香,可总觉得还有精液的味道。

受不喜欢。

他妈妈不在家。受拿了他妈妈的指甲油,伸出手指,每一根都细致地涂红了,艳艳的。他身上穿的是白背心,细胳膊细腿的,很瘦,肋骨裹了层薄薄的皮肉。

受涂了妈妈的指甲油,腿上还穿了丝袜,丝袜纤薄,穿在他身上,伸长了腿,有种青涩畸形的肉欲。

阴天,天蒙蒙的,刮着凉风吹走了暑热,有大雨欲来的架势。地上白水管蛇似的蜿蜒着吐出水,漫到受脚下,他曲起腿坐在藤椅上,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手搭在扶手上,有些孩子气的懒散天真。

他抬头,就看见了远处的攻。

少年人身姿挺拔,白衬衫挺括干净,和这镇子里的拥挤潮湿格格不入。

受歪着脑袋对他笑了起来,摇了摇手,红的指甲,白的手指,艳得触目。

攻冷冷淡淡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4

攻第二次见受的时候,是在巷子口,过堂风阴凉凉的。

受蹲着舔冰棍,天气热,吃的没有化的块,甜腻的糖水流了满手。他在和他身边的几个少年人说话。都是镇上长大的少年,一水儿的背心大裤衩,哒哒哒地拖着旧拖鞋。

有个少年凑过去给受擦手,二人很亲近,他抓着受的手腕,擦他的指缝,身边几个人笑嘻嘻的,显然习以为常。

受嘟哝着说,还没吃完呢。

他伸出窄窄的红舌头,舔了上去,哧溜哧溜的,满足又快乐。

他面前的人笑,少年长得英气,眉宇间透着股子痞劲儿,是镇上出了名的小混混。他管受叫得好亲热,好像将他当成了娇娇的漂亮鸟儿,鸟停在他掌心里。

受就对他笑,又乖又甜,管他叫哥。

小混混看着他红红的嘴唇,伸手压在唇面搓了搓,嘴唇柔软,冰凉凉的,湿乎乎的气撩着指头,搔得心尖儿发痒。

小混混说,囡囡嘴唇好软。

囡囡是受的乳名。受小时候老生病,老人说叫个女孩儿的名字,好养活。

受张着嘴巴啊了声,给他看自己的嘴唇,舌头。

攻正好路过,听见受说话。

一口吴侬软语的南方腔,声音细细柔柔的,像在撒娇。

受抬起头,先看见攻的一双长腿,天气这样热,攻依旧穿得齐整,衬衫长裤,翠竹似的挺拔。

受扒拉下小混混捏他脸的手,又去看攻,攻已经路过他走了。

小混混好吃味,不高兴,看谁呢?

受明目张胆地看,坦诚又烂漫,扬了扬下巴,说,他呀。

小混混说,他有什么好看的?

受笑盈盈地说,长得好看啊。

5

攻的外祖母是镇上顶有名的老太太,矜贵优雅,种种花,弹弹琴,和这片潮湿拥挤的弄堂格格不入。

她是二十年前搬来这住的,搬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人。

十几年前,受妈妈怀着孕流落到这镇上。镇子小,她长得漂亮,十六七岁的女娃娃,身边没男人,就这么大了肚子。

镇上传出了很多流言蜚语,男人贪看她的年轻美貌,女人都不喜欢,不和她来往。

其实她做的一手好刺绣,缺钱,就绣了好多花样,想卖,没人买。

只有攻的外祖母看中了。

后来受的妈妈生孩子的时候,她来帮过忙。这么多年,受的妈妈记着好,虽然不缺钱了,还是会给攻的外祖母绣东西。小件儿的手绢儿、丝巾,大的旗袍衣裳,她鲜少登门,都是叫受送去的。

受的妈妈给老太太做了身旗袍,顶好的真丝绸缎,手工精细,受拿过去的时候,老太太不在,攻来开的门。

受冲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他今天穿得齐齐整整的,看着像个乖乖巧巧的学生仔。

攻波澜不惊,礼貌都礼貌得疏离,好像没看见受的离经叛道,也没见过受和小混混的暧昧亲昵。

攻说,祖母出去了。

受两只手搭在腿上,指甲干净,白生生的,软软地说不要紧,他等阿婆回来。

话里带着小镇口音,语调柔软,透着湿湿的潮气。

攻嗯了声,就不再说话了。

受半点都不在意,看着攻,一会儿和他说攻的祖母的事,一会儿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巴巴的,天真又热情,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攻好感兴趣。

攻不为所动,冷淡少语,半点都不能熄灭受的热情。

直到攻的外祖母回来。

受长得乖,嘴甜会说话,哄得老太太好开心,摸他的脑袋,还给他介绍攻,说他来这里过暑假,让受有时间带攻出去玩一玩。

受又轻又软地说,好的呀。

6

受半点不怕生,应了好,第二天就来约攻出去玩儿。

攻在二楼,挨着栏杆,没起身。他腿上搭了本书,手指骨节分明,玉也似的漂亮,修长有力,闲闲地放在藤椅扶手上。

攻客气地拒绝了受。

受哦了声,眼巴巴的,像只失落的猫,看了攻一会儿转身走了,才走一步,又回过头嗳地叫他,摇着手,说下次再找他。

攻说好。

后来攻和受出去过几次。

攻是外市人,还是个学生仔,比受大了两岁,成绩好得不得了,前途一片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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